日期:2022-11-26
这是短小的十个民间故事电子版,是优秀的故事推荐文章,供老师家长们参考学习。
传说天帝有六个女儿,她们一起跟王母娘娘学习纺纱织布。五个姐姐年龄大了,各有各的事儿;虽然天天学,但手艺学得一般。只有最小的妹妹,学习专心,手艺学得特别好。她织出的布,花样多,图案美,。她织成的绢,又轻又软。她还能织出层层迭迭的云彩,这些云彩随着时间和节气的变换而变化无穷,其颜色有时洁白如絮,有时红得如火;其形状有时象蘑菇,有时又象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她织的衣服,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缝制的痕迹。
被称为无缝天衣。王母娘娘见她织布的手艺高,就说:“不用给她另外起名字了,就叫她织女吧。”从此,人们就叫她织女。
织女姊妹六人都长得很漂亮,织女长得最美。
织女天天在天宫中坐在织布机前织布。
从织女织布机前的窗子往外望,远处有一条闪光的银河。沿着银河往下走,走出若干里,极目向银河的对岸望去,那无所不有的世界,就是人间。
人间有一个看牛的牧童,因为他天天牧牛,人们就叫他牛郎。牛郎的父母早已亡故,他跟着哥哥嫂嫂度日。哥哥待他还好,只可惜天天到外面去干活,不管家中的事。也管不了家中的事。嫂嫂是个狠心的人,天天逼着牛郎干最重的活儿,只给他吃米糠饼和野菜团子,有时连糠菜都吃不饱。
老牛看到牛郎饿得厉害,常常偷偷地流泪。
一天,老牛见牛郎饿得走不动了,很心疼他。它想帮着牛郎填饱肚皮,就挣脱拴牛绳,到哥哥种的白薯地里去吃白薯藤。它咬着白薯藤,故意用劲往外拽,这样连地下面的白薯就一起拽出。它自己只吃白薯藤,把白薯留给牛郎吃。
牛郎的嫂嫂经常想出许多法儿来虐待牛郎。牛郎也不计较,只是天天到山中牧牛。
一天,牛郎的嫂嫂对牛郎的哥哥说:“牛郎现在已经大了,饭吃得不少,活干得不多,和他分家算了!”牛郎的哥哥说:“分家倒可以,只是这个家该怎么分?三间房子总得给他一间吧?五亩地总得给他一亩吧?”嫂嫂听了,白了丈夫一眼说:“房子土地都没他的份儿,顶多把那头老牛分给他。
反正牛已经老了,拉不动犁哥哥做不了嫂嫂的主,只好听嫂嫂的。
就这样,牛郎和哥嫂分居了。牛郎什么也没分到,只分到一头老牛。
分家后,没房子住,老牛带着牛郎到一个石洞里住;没地种,老牛帮着牛郎开荒。牛郎在老牛的帮助下,种的庄稼长得特别好,头一年就获得好收成。者牛又帮着牛郎驮来木头,砖瓦,盖起了三间房子。两年以后,牛郎家中有的吃,有的住,有的用,吃住都不用发愁了。
牛郎白天到山中牧牛,干活,晚间回到家中,除了老牛以外,没有人和他说说话,商量商量事情。这样冷冷清清地过日子,实在是很寂寞,好在牛郎过惯了寂寞清苦的日子,也不觉得怎么样。可老牛总想帮着牛郎成个家。
这一天,老牛忽然能说话了。他对牛郎说:“牛郎啊,你该成家了。”
老牛是牛郎最亲密的伙伴,它这样关心牛郎,牛郎很是感激,过了一会儿,牛郎叹了一口气对老牛说道:“老朋友啊,老朋友,你还不知道咱这个家吗?眼下虽说有些吃的,可到底还是太穷,谁家的姑娘肯嫁我牛郎?”
老牛说:“人固不可以妄自高大,也不可以大小看自己,重要的是要有信心。只要你能按照我说的办法去做,就会有姑娘肯嫁给你。”
老牛是牛郎最好的伙伴,它的话他能不听吗!
老牛对牛郎说:“天上的仙女,姊妹六人,明天中午就要到银河北面的一个水塘里洗澡。这姊妹六人中,年龄最小的那个,长得最漂亮,心最灵,手最巧,心眼儿也最好。她能纺线,能织布,能做饭,能吃苦。你明天中午先到池塘岸边的树丛后面等着。等她们下水洗澡时,你就把她的衣服拿走。她没有衣服,回不了天宫,就留在人间了。”
牛郎有些犹豫,说:“这样怕不好吧?”
老牛说:“这没有什么不好。其实织女自己也想到人间来,过一过人间的生活,只是天上的天条严,管束紧,她不得自由。你这样做倒正好称了她的心愿。”
经老牛的一再劝说,牛郎听从了老牛的话。可是,织女和众仙女洗澡的池塘是在银河岸边,牛郎怕去不了,就说道:“天河是天上和人间的界线,老远就有天兵天将把守,怎么能去得了?”老牛大包大揽他说:“这些你只管放心,到时候你骑在我的背上,我送你去就是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老牛让牛郎坐在它的背上,老牛驮着他去。
临行的时候老牛嘱咐牛郎闭上眼睛。牛郎闭着眼睛坐在牛背上,只听得两耳生风,不一会儿就到了。牛郎一睁眼,已经到了银河边。银河很宽,河里的水滔滔滚滚,向着远方流个不停“河水清澈,水面上的水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十分好看。离银河岸边不远,有几个清澈碧绿的池塘。这些池塘远远看去,好象缀在银河带上的颗颗明珠。
老牛对牛郎说:“你可不要只顾看景误了大事。你赶快到第三个他塘旁边的树丛后面等着,仙女们一会儿就来。你可要记清了,要拿那个年龄最小的仙女的衣服,可不要拿错了。”
过了不多时间,一群仙女乘风飘然而来。她们长得都很俊美,穿的衣服都很华丽。她们的年龄看起来都差不多,很难分清哪个大哪个小。牛郎想,要我认清那个年龄最小的,这我可认不出。他懊悔当时没向老牛问清楚。
仙女们在池塘边聚齐了,要到池塘里洗澡的时候,一个仙女说:“今天脱衣下水,衣服要按次序放。”另一个说:“这样很对,上次穿衣服时,三妹妹忙手忙脚的,竟把我的袜子给穿错了。”一个仙女出来指指点点他说:
“大姐的衣服放在东边第一棵树下,依次往西排过来,二姐的衣服放在第二棵树下。六妹妹的衣服放在最西边那棵树下。”六妹妹就是年龄最小的织女,她放衣服的地方离牛郎躲的地方最近。牛郎此时心中不发慌了。他躲在树丛后面,头也不敢抬,气也不敢大声喘。
过了一会儿,池塘里传来了众仙女的说笑声。有的夸说水清,有的夸说水静,有的嫌水凉,有的怕水深。她们在水中嘻嘻笑笑,打打闹闹,洗得很是高兴。
牛郎听到众仙女都到池塘里去了,就从树丛后面悄悄地走了出来,来到织女放衣服的树下,拿起织女乘风的仙衣,回头就走了。
众仙女洗罢澡,从他塘里出来,各自去穿自己的衣服。织女穿好内衣,要穿那件乘风的外衣,却不见了。四周都找了也没找到。有的埋怨她不放好,有的埋怨她耽误了回天宫的时间。三姐说:“大姐带我们出来洗澡,六妹妹丢了仙衣,回不去,这可怎么办?”
大姐也没有办法,她怕误了时辰回去要受责罚,就说:“时间已到,现在顾不得许多了,我们有乘风衣的先回去吧。”于是五位仙女都披好乘风衣,凌空而起,飘飘然飞去了。织女只穿了内衣,没有能乘风飞升的仙衣,不能腾云驾雾。她回不了天宫,只好留在原地。
众仙女走后,织女无处可去,她还在四周找她的衣服,猛抬头,远远望见牛郎。她走了过去问道:“这位哥哥,可曾见到我的一件外衣?”牛郎点点头说:“见过。”织女请求把衣服还她。牛郎说:“我的老牛朋友叫我向你提个条件,你肯答应的话,我就还你。”
织女见这小伙子诚实厚道,话说得朴实、诚恳,相貌端正,体格健壮,心中产生了好感,就问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
牛郎待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他说出求婚的意思。织女听了,红着脸点了点头。
就这样,织女成了牛郎的妻子。
牛郎到田间去耕田种地,织女在家纺纱织布,夫妇相亲相爱,不缺吃,不缺穿,生活过得幸福美满。
太平日子容易过,弹指过了五年,织女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长得伶俐可爱。织女高兴地对牛郎说:“人间的生活,自有人间的欢乐。我愿意永远生活在人间,和你白头到老。”牛郎高兴他说:“多亏老牛朋友的帮助,使咱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愿咱们永远相爱,永不分离。”
好景不长。在他们夫妇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苦难却悄悄地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天帝和王母娘娘得知织女留在人间嫁给牛郎的消息,大为恼火,立即派遣天兵天将,去把织女捉回到天廷问罪。王母娘娘怕天兵天将办事粗心,还亲自跟了去观察动静。
这天,牛郎照例到外面去耕地,织女让两个孩子在外面玩耍,自己坐在织布机上织绢。忽然一群天兵天将闯到织女跟前,不由分说,押解着织女就要返回天廷。织女知道这场灾难躲不过,说道:“能不能稍等片刻,让我见一见孩子和孩子的爸爸?”天神哪里肯准,说时间已到,立即押解着织女往回走。
牛郎回家,不见妻子,只见两个孩子在哭。他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问两个孩子:“妈妈哪里去了?”孩子只知道哭。牛郎很是着急,他来到牛棚里,对着老牛伤心。老牛告诉他,天帝知道织女的消息,派天兵天将把她押回天廷去了。
牛郎听说,悲痛万分,立刻找了一根扁担,两个箩筐,让两个孩子坐在箩筐里,自己挑着前去追赶。可是他挑着儿女,走得很慢。他想,走得慢不要紧,只要能渡过银河,我就可以一直追到天廷。他挑着担子好容易来到银河,却找不到银河的踪影。原来王母娘娘怕牛郎渡过银河追赶,命令管天河的天神把银河搬到天上去了。牛郎接近不了银河,无法渡河去追赶,只好挑着一双儿女回到自己家中,再想办法。
牛郎回到家中,见织布机上的布还在机上没织完,织女却不见了。孩子哭着要找妈妈。牛郎听到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地难过。
老牛见牛郎和两个孩子哭得十分伤心,就说道:“牛郎啊,你照顾我多年,如今我已老了,快要死了。我死之后,你把我的皮披在身上,就可以上天去。”
老牛说完话,闭上双眼,死了。牛郎按照老牛说的去做。他披上牛皮,果然能够腾云驾雾。他又挑上儿女,披上牛皮,继续去追赶织女。
牛郎升到天空,天空中群星灿烂,他在众星中穿来穿去。他追了一程又一程,前面那熟悉的银河已遥遥在望。隔河的织女也仿佛可以望见。牛郎非常高兴,箩筐里的两个孩子也很高兴,伸出小手来招呼妈妈。隔河的织女看见丈夫和两个孩子赶到了,也伸出手来和他们打招呼。
谁知牛郎跑到银河边,正要渡河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无形的东西挡住他的去路。原来王母娘娘看到牛郎赶来,她怕牛郎赶上会生出许多麻烦,就从头上拔出一根银替往银河里一划,银河就变成不可逾越的天河。
从此,牛郎只能在天河的这边望着,织女只好在天河的那边招手。他们想彼此倾诉心中的话,但隔得远,听不见。他们想写信,也没法寄递。想把信抛过去,因为信纸很轻,抛不到河的对岸。他们终于想出一个办法:牛郎写好信,捆在牛鞅子上往对方抛;织女写好信,放在织布的梭中,隔河投了过来。直到今天,我们在秋夜天空的繁星中间,在那条白练样的天河两边,看到两颗明星,那就是牛郎和织女。牛郎星的前后各有一颗小一点的星,与牛郎星排成一条直线。那两颗小星就是牛郎挑着的两个孩子。离牛郎星稍远一点的地方,有四颗星,排成平行四边形的样子,传说那就是织女抛给牛郎的织布梭。离织女星不远的地方,有三颗星,排成个等腰三角形的模样,传说那就是牛郎抛给织女的牛鞅子(牛鞅子今天俗称牛拐子)。
牛郎织女就用这样方式,互相传递着他们的想念之情。天河虽然隔断了他们的通路,却隔不断他们真挚的爱情。
牛郎织女的爱情这样深,他们态度又很坚决,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使天帝稍稍作了一点让步,允许他们每年农历7月7日见一次面。他们的真挚爱情也感动了天宫的许多姐妹,每年7月7日,惠芳和双成等众仙女都主动去送织女渡河;连善于传递爱情喜讯的喜鹊,也都来帮助这一对夫妇在天河上搭桥。牛郎织女一年相会这一次,见面时彼此诉说着思念之情,说到伤心处,不觉潜潜泪下。据说,七月七日这天,下界有些地方一阵阵下着纷纷细雨。这雨就是牛郎织女的泪水。
清朝光绪年间,黑山县半拉门有个叫常士贵的财主。
这天,常士贵在家里正抽着水烟,管家来报,杜泮林前来拜访。杜泮林是常士贵的同窗,两人私交甚厚。见面客套一番之后,杜泮林说明来意:“老朽听说老弟有位寡居的外甥女,今日特来为其说媒。”
常士贵一听这话,一个劲儿地摇头。原来,常士贵的外甥女名叫戴春英,长得如花似玉,十年前,经常士贵介绍嫁给了捕头何大英之子何魁。这何魁是个纨绔子弟,娶了个漂亮媳妇还不知足,经常去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平时对戴春英是非打即骂。也许是报应吧,何魁最后猝死在一个窑姐的床上。何魁这些年的挥霍无度使何家早成了一个空架子,他死后,债主就纷纷找上门来。为了替夫还债,戴春英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物件儿。这时候,常士贵觉得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保这媒,外甥女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心里实在不忍,便想托人为戴春英找个好归宿。谁知,戴春英心如枯井,不领常士贵的好意。
如今,常士贵听杜泮林这么一说,就劝杜泮林不要打这个主意了。哪知杜泮林诡秘地一笑:“老弟,以前她不同意,那是姻缘未到,现在姻缘到了,没准她就答应了。”常士贵听杜泮林话中有话,就问男方是何许人也。杜泮林说:“男方是辽西巨商,十分仰慕令甥女春英,所以请老朽前来说和。”常士贵也不问男方姓甚名谁,一听是个巨商,马上就答应陪杜泮林一同去劝说外甥女。
令常士贵没想到的是,戴春英竟真痛痛快快地应允了。
戴春英为什么答应这桩婚事了呢?原来,自打丈夫去世,她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倒也落得一身清静,这才几次三番拒绝舅舅的好意。偏巧这天,门外来了个算命先生,戴春英心中烦躁,就将算命的叫进来,给她相相面。算命先生围着她绕了三圈说:“夫人年少父母双亡,婚后寡居,但夫人不日即将有喜啊!夫人命占三才,乃大富大贵之命。”那时候,妇女改嫁颇受人非议,所以,听算命先生这么一说,戴春英非常不高兴。算命先生道:“夫人,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也没见过像您这样命贵的女子,您有一品夫人之命啊!我把话撂在这儿,要是不准,您就拿我的脑袋当球踢。要不这样,算卦的钱我不要了,等我的话应验之后,夫人再加倍赏我就是了。”
这事过了没几天,常士贵就带着杜泮林来给她说媒。戴春英听说男方是个巨商,就想起几天前算命先生的话了,莫非自己真到了时来运转之时?想起自己以前过的那些窝囊日子,越想越气,就答应了杜泮林保的这桩婚事。
第二天,男方便差人送来聘礼,聘礼之丰厚,超出戴春英的想象。
迎亲那天,常士贵见新郎是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便打心眼儿里替外甥女高兴。而轿子里的戴春英心里则七上八下。人家一个巨商,怎么偏偏看上了她这个寡妇?
直到晚上,戴春英一直坐在炕沿上等新郎来掀盖头,等了半天,只等到丫鬟将一盘用老菜疙瘩炒熟的红炒椒端到她面前说:“老爷说了,请新夫人先用餐。等夫人吃完了,他就过来。”
戴春英一见是盘老菜疙瘩炒辣椒,火气就上来了。新婚之夜,居然请新娘吃这样的菜!她刚想发作,转念一想,新郎让她吃这个菜,想必有他的道理。戴春英为什么一见这菜就生气?原来,她的绰号就叫小辣椒。看来,这新郎是借菜向她示威呢!吃就吃!戴春英拿起筷子就将这盘老疙瘩炒辣椒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了,戴春英就继续等着新郎来掀盖头。
工夫不大,新郎哈哈大笑走了进来。当红盖头掀起来后,戴春英当时就愣在那儿了,新郎竟是埋藏在她心底多年的老疙瘩!
十年前,也就是戴春英嫁给何魁之前,戴春英的表哥常家庚接她去姥姥家。走到半路,两个人被土匪海沙子绑了票。海沙子让家庚写封海叶子(信),然后让花舌子(土匪里边的送信人)送下山,让常士贵拿钱来赎他们,否则就熬鹰、穿花。乱世之秋,家庚岂不知“熬鹰”、“穿花”的厉害?“熬鹰”就是让人不睡觉,旁边生一堆火,人要是挺不住困极了就倒在火里被活活烧死;“穿花”就是把人的衣服扒光,绑在树上让蚊虫吸干身上的血。为了表妹和自己的安全,家庚只好提笔给家里写了封求救信。
两天后,老疙瘩带着赎金上山了。老疙瘩是常家雇的兽医,去年下乡收租,他从土匪手里冒死救过常士贵的命,因此,常士贵便对他另眼相看。问他叫什么,他只说叫老疙瘩。不用问,老疙瘩是被常士贵派来赎人的。
家庚一见老疙瘩,对海沙子说:“我们家把赎金拿来了,该放我们走了吧!”哪知海沙子一笑:“放你们出去?想得倒美!你们常家家财万贯,想走,让人再送五千大洋来,我就放人!”老疙瘩大怒:“你说话不算话!”海沙子吼道:“来人,把他们给我关起来。等他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见我。”
三个人被关进了地牢。老疙瘩对家庚说:“少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伙土匪稳住。这帮家伙杀人不眨眼,弄不好我们会吃亏。”常家庚感激地说:“老疙瘩,没想到你能冒死来救我们,你的大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老疙瘩说:“少爷,要不这样,您就答应海沙子再写一封信吧!”老疙瘩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调,然后又在家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商量妥当,家庚对看管他们的土匪说他想好了,同意再给家里写封信。看管他们的土匪将这件事告诉了海沙子。海沙子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常家有的是钱,这点赎金不过是九牛一毛。”
老疙瘩说自己愿意送信下山,不过,海沙子得保证不动少爷和小姐一根汗毛。海沙子得意地说:“我说话算数。不过,咱可说好了,要是常家敢带人来剿匪,我就杀了他们!”这时老疙瘩走到海沙子身边小声说:“当家的,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想跟您说。”
海沙子疑惑地看了看老疙瘩,刚要说话,只见老疙瘩快速转到他身后,他腰上的两把“二十响”变戏法似的到了老疙瘩手里。没等海沙子反应过来,老疙瘩就打开了两只枪的保险,紧接着,用左臂紧紧勒住海沙子的脖子。
海沙子惊叫:“你要干什么?”老疙瘩吼道:“干什么?放我们下山!谁让你说话不算话?本来,你可以得到五千大洋,但是你贪心不足……现在,我让你一个子儿也得不到!”
原来,这是老疙瘩的计策,他故意让家庚答应海沙子,其目的是为了稳住这个生性多疑的土匪头子。土匪们见当家的被挟持,一个个都将枪保险打开,将他们围在了中间。老疙瘩喊道:“让他们散开,否则我手里的枪可不保险。让他们把枪放下,闪开一条路,你护送我们下山。你要是敢使诈,我就一枪崩了你!” 海沙子点点头,要知道老疙瘩手里的枪正顶着他后脑勺呢。
土匪们见当家的发话了,纷纷将枪放在地上,自动闪开了一条路。就这样,老疙瘩护着常家庚和戴春英下了山。安全之后,三个年轻人有说有笑,把危险全忘在了脑后,特别是戴春英,对老疙瘩说:“疙瘩老哥,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我小辣椒从没佩服过谁,今天你算是一个。”说着冲老疙瘩嫣然一笑。老疙瘩精明透顶,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嘿嘿一笑:“小辣椒?这个绰号有特点,要是让老疙瘩给爆炒一下,就成了一盘上好佳肴了。”说着还冲戴春英做了个鬼脸儿。
回到常家后,戴春英有事儿没事儿就到马棚看老疙瘩给马治病。有一次,老疙瘩脚上穿了双新做的“千层底”, 戴春英就问:“疙瘩老哥,这鞋是不是哪个相好送你的?”老疙瘩脸儿一热:“穷家薄业,哪有姑娘看上我?娶媳妇也是梦里的事儿。”戴春英扑哧一乐:“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喜欢你的人就在你身边。告诉你,今天晚上舅舅要摆宴向你致谢,还说为你寻一门好亲,到时候该怎么说,你可要想好了。”说完,她转身走了。望着戴春英离去的背影,老疙瘩高兴得像嘴儿上抹了蜜。
当天晚上,常士贵果然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宴为老疙瘩庆功。常士贵乐呵呵地为老疙瘩满上一杯酒说:“老疙瘩,少爷和表小姐这回平安归来多亏了你,我常家会记你一辈子的。我说话算话,今年秋天就给你寻一门好亲。娶亲的一切费用,我包了。”老疙瘩跪倒在地,感谢常士贵的厚爱。这时,他看见戴春英正抿着嘴儿含情脉脉冲自己乐呢!常士贵笑着问什么样的媳妇才能合他的意,老疙瘩红着脸儿借着酒劲儿说:“老爷,要是能娶到表小姐这样的姑娘,我老疙瘩也不枉活一世了。”说完,老疙瘩就有些后悔了。戴春英的脸儿上泛起了两朵桃红,可常士贵的脸沉了下来,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戴春英花容月貌,大家闺秀,他老疙瘩寻思一下都不应该。可老疙瘩对他们常家有功,常士贵只好说:“老疙瘩啊,等我腾出空来,专门请媒人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第二天一早,老疙瘩正在给牲口瞧病,管家走过来将十块现大洋交到他手里说:“老爷说了,这牲口的病看完了,你也该走了,这是工钱。”老疙瘩问管家老爷为什么要撵他走,管家摇头。这时,常士贵走过来说:“老疙瘩,这十块现洋够你娶一门好亲的了。如果我们家的牲口有了病,我还会差人去找你。”说完进屋去了。老疙瘩恍然大悟,一定是昨天晚上他酒后失言,说自己想娶个像戴春英那样的媳妇,惹怒了常士贵。这个常士贵,狗眼看人低,可他现在的确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也怨不得人家瞧不起。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一跺脚走了。
老疙瘩被常士贵撵走后,戴春英就病了。在她心里,老疙瘩虽然其貌不扬,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没想到舅舅却因为人家是个兽医,就把人家给赶走了。常士贵也看出了外甥女的心事,但他不可能同意戴春英嫁给老疙瘩。春英病好之后,常士贵对她说:“春英,不是当舅舅的狠心,舅舅也是为你好!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老疙瘩只是个给牲口看病的兽医,你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娘死得早,俗话说,娘亲舅大,你的事情当舅的能不挂心吗?”舅舅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戴春英也只好认了。
戴春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隔多年还能邂逅当年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老疙瘩。怪不得新婚之夜他让她吃老疙瘩炒辣椒,原来是别有一番深意啊!
但是,老疙瘩怎么成了辽西巨商?
原来,老疙瘩被常士贵撵走后,对戴春英一直念念不忘。那年间,有枪就是王。就这样,老疙瘩当了土匪。之后,他打听到戴春英已经结婚,便打消了娶她的念头。再后来,老疙瘩又得知戴春英寡居在家,埋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又炽热起来。他知道戴春英不想改嫁,便让一个手下乔装假扮成算命先生给戴春英相面,又托名士杜泮林去常家求亲……听老疙瘩说到这里,戴春英才知道那个算命先生竟然是假的。
一晃多年过去,这天,常士贵和老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打外头进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常士贵合计自己没犯什么法,当兵的来做什么?这当口儿,只听大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大概就是头头儿,常士贵正想上前理论个明白,中年人竟然冲着他鞠了个躬:“老疙瘩来看您来了!”常士贵一愣,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随行的一个军官说:“常老爷,您的面子可真不小,堂堂的大帅竟然给您行礼!”常士贵一听,这才如梦方醒,原来来人竟是赫赫有名的大帅张作霖。可这张大帅为什么给他一个乡下士绅行礼呢?莫非,他就是当年那个被自己撵走的兽医老疙瘩?一个穷小子怎么就成了威震天下的东北王了呢?
这时,有人甜甜地叫了他一声舅舅,常士贵抬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贵妇人。不是别人,竟是多年未见的外甥女戴春英!自打再婚之后,外甥女就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他也去找过,可人去楼空,外甥女已不知去向。原来,婚后第三天,老疙瘩就领着戴春英离开了那座租来的院落。
张大帅就是当年只身入老鹰山匪穴的老疙瘩,常士贵赶忙给张大帅跪下了。可常士贵心里还是不明白,外甥女和张大帅又是什么关系呢?看着他们的亲热样儿,关系非同一般。当戴春英说大帅就是他的外甥女婿时,常士贵就更糊涂了。和外甥女拜堂成亲的明明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怎么又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帅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见常士贵疑惑不解,老疙瘩这才说:“舅丈啊,当年,我是怕您知道是我,又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才让手下的一个兄弟代为迎娶。”这么一说,常士贵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直怪自己当初门缝里瞧人。
张作霖将常士贵搀扶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光脑壳,哈哈大笑说:“过去的事情就叫它过去吧,要是没有当年那件事,我老疙瘩也不会有今天。我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可忠孝礼义这几个字儿还是懂得的。您既是春英的舅舅,就是我老疙瘩的舅舅,您就跟着我享福吧!”说到这儿又哈哈大笑起来,常士贵的脸儿却跟火烫似的红……
这是早在一千三百年前的事。
有对恩爱的仙鹤夫妻在汤岛的村子里做了巢。
可是有一天,其中一只仙鹤的脚受了重伤。
受了伤的仙鹤很虚弱,村民们都觉得它可能要死掉了。
但是受了伤的仙鹤摇摇晃晃得走到巢附近的田地里,然后一晚上就一直站在那里。
“咦?那只仙鹤,站在那里干什么呀?”附近的百姓看到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后每天每天,那只仙鹤一到傍晚就会来同一个地方站一晚上。
不可思议的是仙鹤自从站在那里开始,伤势渐渐好转,逐渐复原了。
“咦?那么严重的伤势居然痊愈了。这是怎么回事?”村民调查了一下仙鹤每天站着的地方,发现那田里中间有温泉冒着热气出来。
“这可真不错。告诉大家去。”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的村民们,马上在那里建了个小屋。
之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每天都会来泡温泉。
这温泉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能消除疲劳,也能治愈伤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称这温泉为“鸿泉”。
听说即使现在,从以温泉出名的城崎进去,有个安静的场所就是“鸿泉”,时常会有人为了消除疲惫,治愈伤口而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伊豆的一个大寺庙里,有种称为“轮班”的体制,就是每过三十一年作为住持的和尚就会去小田原的一个寺庙念经。
有一天,结束了“轮班”的和尚从小田原回伊豆寺庙的途中。
在一户住宅里住下,要睡觉的时候,从隔扇对面传来了跟随着的小和尚的小声说话声:“师父。现在有个人急着要见你,我跟他说师父今天晚上很累,让他明天再来。可是他不肯回去,怎么办呢?”
和尚就说道:“好吧好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急事,但还是见见吧。”然后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走到大门口时,却大吃一惊。抱着一个包袱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脸上坑坑洼洼的,眼珠子像是要突出来一样,简直像是蟾蜍的化身。
男子对着和尚鞠躬说道:“我是住在隔壁村子里的。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所以在这样的时间里打扰你。请您谅解。”
不去看外表,还真是个有礼貌的男子。
和尚带男子进了屋,决定听他讲讲要说什么。“那么,你想说的事是?”
“是。我是师父您所在寺庙的池子里出生的,自由成长的蟾蜍。去年因为大洪水冲到河里,游到了这附近的海滨。现在呆在隔壁村子里的某个池塘里。到现在为止,承蒙关照非常感谢,可是无论怎么说,到伊豆的寺庙都太远了,怎么都没办法。听说今晚师父您会来这里住宿,所以特地来拜访。这是我真正的意愿。作为回报,请您收下这个吧。”
男子这样说着,就从包袱里拿出麻布袈裟衣,恭恭敬敬地交给和尚。
和尚拿到手上一看,发现是前所未见的好东西。“噢噢,这太棒了。”和尚大喜,就收下了袈裟衣。
从那之后,和尚就把蟾蜍送的袈裟衣作为寺庙的宝贝,非常珍视。
县夫人竟然为一尊河神娘娘塑像而投河,此事堪称千古奇闻,被传为笑谈,连她投河的杜福津也被人以讹传讹变成了“妒妇津”。
口耳相传之下,有一个好事的戏班子将此事编成了戏文,到处传唱,戏名便叫《妒妇津》,主角就叫王磐和徐瑾,连名儿都没改,戏中最精彩的三折戏分别是“摧花”“断手” 和“投河”。很快,这出戏传唱到京城了。皇上是个戏迷,尤其喜欢新戏,皇家戏班便照本宣科,把《妒妇津》唱给皇上听。
皇上听着戏,忽然想起了什么,向陪同他听戏的万阁老问道:“莫非这戏中的王磐就是上一科的那个状元?”万阁老笑眯眯地回答道:“可不是哩!”随后又故作神秘地揭底,这个妒妇徐瑾的父亲正是那个泗州徐知府!
皇上怫然不悦:“有其女必有其父,此女妒忌残忍,其父必贪暴害民,而其夫也必懦弱无能!”万阁老大喜,回去后便根据皇上的口谕,命吏部将徐知府和王磐双双免官,永不录用!
失妻又失官的王磐正要收拾行李回老家,徐老忠却极力劝阻他,让他等一等再看。一个月后,徐知府千里迢迢找上门来,而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好端端的徐瑾和那个丑丫鬟黑妮——徐瑾并没有死,而黑妮的手也不曾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王磐震惊得差点儿又昏过去。徐知府并不急着解释,只扯上女婿径直进京告御状,说《妒妇津》那出戏是诬陷他们翁婿、彻头彻尾的假戏,要求朝廷平反昭雪!徐知府曾在京城经营多年,亲朋故旧都为他鸣冤叫屈,此事轰动了京城。皇上惊奇至极,立即命令三法司共审此案。
面对活生生的徐瑾和黑妮,三法司立马断定《妒妇津》此戏纯属无中生有,顺藤摸瓜之下,将最初编唱此戏的戏班子抓进了大堂。此案终于水落石出,暗中为戏班子提供戏本的,居然是万阁老!原来,万阁老苦于实在抓不住王磐的把柄,从密探口中得知徐瑾的种种“妒事”后,觉得大有文章可做,便授意戏班子演唱此戏,并通过太监将此戏推荐给了皇上……
皇上接到三法司的奏本,勃然大怒。那几个太监为了自保,慌忙把当年万阁老授意陷害王磐的“狐臭计”也抖露了出来。皇上怒极:没想到万阁老是个欺君罔上、忌贤妒能的老狐狸!当即以欺君之罪罢黜了万阁老,取而代之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知府。徐知府终于来了个咸鱼大翻身,又成了 “徐阁老”!
王磐也被留在朝中担任要职,但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直到现在他才揣摩明白,真正编排这场大戏的,正是徐阁老!徐阁老同万阁老勾心斗角多年,了如指掌,早算准了万阁老定会紧紧盯上王磐,索性将计就计,命女儿出嫁后假扮“妒妇”。什么“摧花”“断手”全是在演戏,那道“玉手菜”其实是用白糯米淋些鸡血做成的,至于“投河”,则是徐老忠事先收买了杜福,让生长于水乡、本就水性不错的徐瑾在众目睽睽之下投河后,悄悄潜入有夹层的渡船……王磐从头到尾全被蒙在鼓里,只是岳丈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
心灰意冷之下,王磐坚决要求到地方任职,在地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远胜在朝廷上“演戏”斗法!
王磐原本是单人独车离开京城的,但当他走到永定门时,徐瑾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了上来,她愧疚而又深情地望着丈夫,幽幽地道:“官场如戏场。我当初本是为了徐家和你的身家性命,才答应父亲‘演戏’的,但如果一直生活在戏中,那么人未免也太累了!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活着……”
北宋年间,东昌府城南,住有一户仕宦人家,户主姓周名庆玉。周庆玉的父亲在先朝为枢密副使时,曾屡建功绩。在那时,但凡有功官宦,其子女可以荫袭。这样周庆玉就借助乃父享有的权威优势,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知县,庆玉便领着妻子家人从登州进发,前往赴任。
时值二月,风和日暖,花草含香。一行人走了半个月,才来到一个叫平原驿的地方,他们便决定在这里小歇。
当地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听说朝廷里的周枢密副使的公子周知县路过此地,都陆续前来拜见。周知县与夫人柳氏在驿中吃过午饭后,就问乡老:从这里去安庆还有多少路程?
乡老回答道:过了三山驿就是申阳岭,但到了岭下还需乘船再走一段水路,如遇顺风五日可到。
周知县道:天色未晚,我们即刻起程,争取傍晚前到达三山驿,明日趁早过岭。
乡老们劝阻道:三山驿地处荒野,申阳岭又是个怪异地方,经常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奇事。大人有家小同行,不如在此驿歇息,明日当午过岭,可以无虑。
周知县道:乡老之言虽是,怎奈限期已近,不宜再推延了,还是尽早赶路吧。于是,他们一行告别乡老,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赶到三山驿,并决定在此歇马过夜。
这个驿站果然荒凉,床席皆无。当夜,周知县与夫人只好在中庭搭了一个简易的地铺而宿。柳氏出自名家,兼通文墨,头一次露宿这种破落的荒屋,心中十分不快。
初更刚过,就听到四壁虫声唧唧,星月穿窗,倍加寂寥。周知县也翻来覆去睡不着,无奈触景生情,躺于枕上作起了五言四句诗来:
惭愧功名客,乡心日夜催。
君恩犹未报,宁敢惜筋衰?
吟罢,才着枕渐渐睡去。
忽然,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只觉得那怪风好似边疆驱铁马,恰如江水送涛山。
等到天刚刚放亮,周知县一翻身,突然发现枕边不见了柳夫人。于是惊慌起来,连忙喊起公差询问,公差各个大惊失色。查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大门尚未开启,四下并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公差只好拘来一乡民进行询问,乡民说道:此驿站荒废年久,近前就是申阳岭,这一带经常出现怪异现象,一旦有美貌妇女在此出现,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摄掳去,从此再不知其下落。夫人肯定是被摄掳去了。
周知县听罢,顿时放声大哭道:夫人因随我到此,竟莫名不见了踪影,我可怎么向她家里人交代啊!我情愿弃官寻访,寻回夫人。
在旁的一个叫胡俊的听事吏,见县官如此悲痛,就上前安慰说:大人不须烦恼,此去就任的地方已不远,待上了任再安排人员进行查访,肯定会打探到夫人消息,若中途弃官寻夫人,反而会获罪于朝廷,这样或许还会影响到您的仕途。周知县听后,觉得言之有理,便立即起程,过岭登船,直到宁陵县河下上岸。当时,岸边已有官员前来等候迎接了。
周庆玉到衙上任后,心情一直抑郁,数日不出堂理事。一天,有一吏进入衙内向其禀告:本县是开封府治下,包府尹是不可忽视的,以往新知县到任,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拜见,大人是否也应该前往参拜一下?于是,周知县亲自到开封府衙参见了包拯。
包拯闻其先尊名声,甚是敬佩。周知县因夫人失踪之故,言语举止皆有失当。包拯感到很奇怪,同时还看出他精神有些恍惚,精力也不集中,说话吞吞吐吐,便问其故。周知县不敢隐瞒,便将夫人午夜失踪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包拯听后,惊疑地说道:世上竟有此等怪异之事?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理政,我一定给你查到夫人的下落。周知县拜谢而回。
包拯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计。
第二天,他上朝向仁宗皇帝递上了一道奏本:我最近听说在登州地界出现奇异事件,民心动荡,臣愿前往安抚。仁宗皇帝阅奏后允其请求。
于是,包拯立即出朝转回府中,打扮成一个穷酸秀士,携带黄、李二公差秘密地离了东京城,前来登州地界缉访此案。可是,一连经过几处,并未发觉任何踪迹。
一天,他们行入深源,远远地听到钟声,但因树木交杂,不知钟声从何传来。走了好长一段山路,却见有一座偏僻古刹。
包拯等人步入寺中,正好遇见一老僧。老僧引领包拯去见方丈,包拯邀请方丈坐叙坐叙。方丈唤来行童进茶,老僧问包拯:执事从何而来?有何事相干?
包拯答道:小生从东京来,要往登州府探亲,经过宝刹,特来相访。
老僧说道:唉!贫僧守居孤山僻壤之处的荒凉院宇,有什么好访的?
包拯正待再问,忽然进来一行童报告说:方丈,申公有请。
方丈叹口气道:这该死的孽畜又来烦扰我了!便辞别包拯,急匆匆地径入昙堂去了。
包拯感到有些奇怪,就吩咐公差在外伺候,自己转身进入到里面,想探问申公是何人?可没遇一个人在,不一会儿,那个来叫方丈的行童慌忙走了出来。包拯连忙伸手拦住他问道:刚才小师父说什么申公,他是谁呀?
行童怯怯地说:秀士就不要问了,说起来真是恼人呀。
说与我听听可以吗?包拯恳切地说。
那好吧,您既然想知道,那您就随我来吧!行童邀引包拯走出堂间,诡秘地讲道:您不知道啊,这个申公,就居住在申阳岭白石洞,是一个具有千年灵气的猴子精。它淫邪无厌,一旦遇有美妇人,便会刮起一股怪风,将其摄入洞中取乐。若有不从它的,就会被它撕裂了身体,谁奈何得了它呀?只有我师父戒行颇贞,彼亦相敬,常以申公呼之。昨天他还携一丽人来游寺,师父问他又从哪里得来,却得知是一位知县的夫人。那个知县夫人虽然长得很美,但容颜显得十分忧伤。对了,我还发现那夫人还在廊下偷偷留得一些字迹而匆匆离去。
字迹?都写了一些什么字?
一会儿我领您去看看便知晓。
接着,包拯又问:刚才来的申公,现在何处?
行童答道:刚才,二人还在为此事辩论着呢,我师父用好言好语规劝它不要再行恶了,它就发怒了,这不,还将师父也摄掳去了。
包拯问道:他摄掳你师父去干什么?
行童说:也没有什么,经常这样,过几日有悔意,就会放他归来。包拯听罢,惊讶不已。随后,在行童的引领下,直奔到廊下,看到壁上果然有些字迹,近前仔细一看,原来题有四句诗:
缘绝三山驿,君心知不知?
包公频诉论,取妾莫教迟。
包拯读罢,怆然忖道:她怎么也知道让夫君来投求于我。随即掏出纸笔录下此诗,转回宁陵县府。
周知县忙迎接包拯入衙,甚是殷勤,酒品款待。饮至半酣,包拯从袖中取出录下的诗递与周知县。周知县读罢,顿时双泪盈腮,颤颤地说道:此诗确是夫人所作,大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包拯也不隐瞒,便将他发现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周知县。周知县听后,离席跪拜,恳求搭救夫人之策。包拯说道:搭救夫人之事你就不用考虑了,你也不用着急,安心理政就是,我自有主张。
当日,包拯就起身离开了宁陵,回府。
第二天,一大早就开了衙门,并派出衙役在城内到处张挂出告示:
如有得知申阳岭精怪穴居处来报者,官府赏银五十两。
宁陵管辖下的小石村有一个打猎的高手韩节,身轻矫健,绝崖峭壁行走自如,也许老天就该让他发迹。有一天,他正追赶着一只黄色的野鹿,来到了一个悬崖峭壁处,忽然他望见上面隐隐约约有亮光在晃动。于是,韩节便好奇地沿石壁悄悄地爬了上去。
突然,他看见一群美妇人手持镜子在平坦的石板上围坐着,相互在梳理着头发。这一群美妇人看见有人上来,各个都惊讶不已,然后走近他,疑惑地问他: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韩节告诉她们:我是打猎的,因追赶一只黄鹿才来到这里。
众妇人道:也是你与我们姐妹有缘,不该命断,若遇妖怪在此,你连性命都不保啊。你赶快回去吧,给我众姐妹的父母家人报个信,让他们想办法来营救我们,他们必会重赏你的。打猎的知道这就是官府悬赏的精怪居住处,便问众妇人:那如何才能制服这精怪呀?
妇人们告诉他道:这妖怪十分灵通,今天出去尚未回来。它全身如铁,利刃都不能刺伤它。
那它有没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呢?韩节问道。
其中一妇女说:有啊!有一次它酒后自言唯有毒酒可醉之,再用麻绳缚定,方可制服它。
猎人韩节听后,嘱咐道:你们千万不要泄漏此机密。现在包太尹正在悬赏追查此事,待我回去报告给他,尽快来搭救你们。
众妇人约好以某日来此会集。
韩节顺来路返回山下,径直来到开封府前揭了榜文,入见包拯,报知此事。包拯非常高兴地说道:周夫人想必在内中矣。随即安排了酒菜款待了他,又兑现了奖赏。然后,又安排人准备了醇酒加毒药,装进小泥埕(酒瓮),如期差公差各带弓箭、麻绳之类,随韩节来到绝壁下。
韩节吩咐公差将酒埕用绳子绑上,系于腰间,自己先沿原路攀登上去。那众妇人见韩节又返回来,半惊半喜。韩节小心翼翼地将药酒吊了上来,交与众妇人,妇人们与他商定说:你先在崖下等候,以空酒埕投下为号,你们就迅速爬上来杀死猴子精,搭救我们。
韩节说:好!那我们就在崖下等候了。
说话间,嗖的一道金光闪现,精怪回到洞中。它先与洞内的妇人戏谑一番,然后倒在石床上。洞外众妇人各捧酒埕相继而进,精怪不知内幕,也没有问酒的来历,便高兴地一饮而尽。不一会儿,药酒发作,它便昏倒于地上。
妇人们见状,便将空酒埕投下崖来。韩节听见空酒埕从崖顶坠下,自己先爬了上去,然后先后吊公差数人上来。他们冲进洞中,只见一只稀有的大白猴醉倒在石床上。众人立即用麻绳将其紧紧捆住,洞中摆藏的美器及贵重物件,均被公差收拾干净。他们先将妖怪吊下,又将八位美妇人逐一吊顺了下来。众人一阵欢喜高呼后,将猴精抬进了开封府。
包拯听说捉住了妖怪,非常高兴,立即升堂审理。包拯上堂一看,堂下果然躺着一只大白猴,因被绳索紧绑着不能动。包拯厉声说道:这个害人的畜生,是不可让它存留在世上的。来人,趁它昏迷未苏醒之机,立即将它杀死!于是,公差取过降魔宝剑一把,包拯亲手向猴精猛地砍下。
忽然,砰一声,一股白烟升起,众人往堂下一看,奇怪了,堂下的猴精不见了,唯有火光迸起,随后没去。
包拯斩了猴精后,把众妇人叫到近前,他问道:你们其中哪位是周知县的夫人?
柳氏应声道:小妾便是。
请随我来!包拯引其进入后堂。周知县闻知此事,正来府中探访消息,恰巧与解救回来的柳氏相遇,夫妇俩相拥而泣。
包公特设庆贺筵席款待他们。饮罢,周知县拜谢后,同夫人转回宁陵。其余众妇人,包拯问明其居所派人一一遣还。这些妇人当中,只有一少女,来自陕西,是董家之女,至今未嫁,由于家乡遥远,无亲来认,于是包拯便做媒将其嫁与韩节为妻。二人热泪盈眶,感激不尽。
后来,仁宗皇帝知道此事,宣包拯入朝亲自过问。包拯一一奏毕,仁宗皇帝非常高兴地赏赐包拯。为此,满朝的文武大臣无不敬仰包拯的英风豪气。
杨瑟岩是明末清初江南四大名讼师之一。
这天,孤寡老人张老三想卖掉两间房屋,市场价格一百两银。地主王恶霸想买这两间房子,但只愿出五十两银,并说:“不卖也得卖!”张老三找杨瑟岩出主意,杨瑟岩要他先依顺王恶霸。次日,王恶霸听说张老三肯卖房,就请来了杨瑟岩做中保。杨瑟岩当场写下契约一份:“兹有张老三自愿卖房两间,上卖椽子、大梁和砖瓦,下卖地基。议价五十两银。口说无凭,立下此据作证。”双方签字画押,钱物两清。四个月后,张老三找到王恶霸,要他拆房,腾出地基。王恶霸一听火冒三丈,马上拿出契约找杨瑟岩作证。杨瑟岩慢条斯理地念契约,王恶霸一听不对,签约时的“下卖地基”怎么变成了“不卖地基”?夺过契约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不卖地基”。王恶霸哑口无言,只得又付出五十两银子买下地基。事后,张老三问杨瑟岩,这字怎么会变?杨瑟岩笑了笑,伸出左手大拇指,老人这才醒悟。原来,杨瑟岩写契约前,在左手大拇指押上浅浅一层墨汁,待到接过凭证后,在“下”字上轻轻一按,就变成了“不”字。
唐朝年间,有个四方游学的年轻人叫张钧,学识尚可,但是杂而不精。这天,他走到一个名为茶寨的村落,闻见阵阵奇香,顺着香味寻找,原来是一户人家正在烹茶。
沿路的村民告诉他,那是当地最有名的一位茶农陆缜的家。张钧觉得那股茶香不俗,于是登门拜访,陆缜同弟子陈盛接待了他。张钧说明来意,陆缜见这年轻人恭谦好学,心里挺喜欢的,正好自己还缺个弟子,就说:“收下你可以,不过,正式拜师之前,须得通过‘屋扫’跟‘采摘’两项考验。”张钧躬身作揖,应下了。陆缜安排陈盛带他,自己便不再露面。陈盛对张钧说:“先来为大,屋扫目前归我管,你只能负责采摘了。”张钧以为采摘即是采茶识叶。等到实际操练,却叫他傻了眼。原来,陆缜养了十几只猴子作宠物,它们只吃山中野果,一顿都不能含糊,天不亮张钧就得进山。这采摘并不是采茶,是采果。而且吃住起居都要跟猴群一起,管着它们,但猴子淘了不能打,还得负责给它们洗澡、抓虱子……张钧遭了不少罪;反观陈盛,只是扫地、做饭,照顾陆缜起居,这“屋扫”来得惬意舒适。数月后,陆缜把张钧叫到跟前,说:“清明将至,你带猴群去东山遛遛。”张钧遵循吩咐,率领猴群上了东山。这些日子他虽然只跟猴子打交道,可是耳濡目染,对于茶道多少也了解些。来到一处悬崖,只见下方陡峭的石缝间,长着一株绿油油的茶叶。张钧认出那是太平猴魁!之所以仍没被采走,就因为长在悬崖峭壁,凭临万丈深渊,没人敢爬过去采。不待张钧反应,群猴利落地爬上悬崖,张钧心领神会,抛出一条绳索,为首的猴王牢牢抓住,用尾巴勾住一只母猴。母猴落向深涧,手里抓着一只白猴的胳膊。白猴的尾巴上又挂着另一只猴……猴群一个吊一个,形成一串活索,被山风吹着,在深渊间摇晃,最后一只尾巴被同伴钩住的小猴,终于采到了悬崖下的茶叶。维系整串“猴索”安危的张钧,用力扯紧拴在树上的绳子,将大功告成的猴群拉了上来,太平猴魁到手。张钧这才明白,陆缜让他待在猴群一年,是为培养跟猴子的默契与信任,好采到别人采不着的茶。这天,张钧正准备进山,忽然被陈盛叫住。“师弟,干得不错!”陈盛递给张钧一杯热茶,张钧喝了一口,连连称好。陈盛说:“你还没喝过精筛过的茶,那味道更棒……师弟,跟你商量个事,咱俩换工吧?我去采摘,你来屋扫。”张钧不解道:“那是为何?”陈盛说:“笨蛋,屋扫可以跟师父接触,让你多学点东西……另外,我一直不知这采摘的奥妙,竟然在猴群身上。我来采茶,采到名贵品种咱俩平分!怎么样?”张钧拗不过他,只得同意。开始屋扫,要照顾陆缜的生活起居,张钧才发现没那么简单。大小家务活陆缜从不上手,连洗澡、换衣服也让张钧帮他,张钧从未见过这么懒的人,忍不住想:跟这种人能学到什么?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迟疑之际,陆缜交给张钧一个黑瓷罐,嘱咐道:“这是筛茶的罐子,每天换三遍水,必须是凉水。把采来的茶叶按照成色分类,每一类放一小撮进去,沉底不见的那一类,拿来给我炒,如是沉下去又浮上来的,就全部扔掉。”张钧自是照做。他把先前采来的茶叶分门别类,各挑出二两,扔进盛满水的罐子。只有少数沉下去没再上来,大部分茶叶则在罐底转悠一圈泡开,重新漂回水面。张钧把沉底的那类茶叶送到陆缜房间,陆缜关起门来炒。那炒好的茶叶奇香无比,泡一杯喝下,齿颊留香,比以前喝过的所有茶叶都好喝,只一口张钧就醉了。张钧暗叹这罐子真灵!没过几天,却发现能筛的茶叶越来越少,找到负责采摘的陈盛,只见他一脸晦气,身上落下好多猴爪挠过的伤疤。原来,猴群跟陈盛待的时间短,没建立起感情,自然不服他管。“看来采茶是发不了财的。”陈盛说,“师弟,你去问问师父,那筛茶的罐子门道在哪?咱们退而求其次,卖这筛茶的点子不也能行?”“算了吧,师父不会说的。我劝你踏实点,别总三心二意。”张钧拒绝了陈盛。几天后下了场雨,张钧收回晾在外面的衣服,想起还没筛茶,匆忙回屋将茶叶放进罐子,水已经提前换好。奇怪的是,以前采的茶,虽说沉底的少,沉下去再浮上来的多,却从未像这次——没有任何一种能够沉底。张钧慌了,是这次采的茶都不够好?赶紧喊来陆缜。陆缜端详片刻,用手肘碰了一下罐子,对张钧说:“你摸摸看。”张钧伸手摸了摸罐子,烫手!陆缜把水倒掉,从黑黢黢的罐中拿出一个圆形的小渔网,翻转罐子,倒出十几条细长的鱼,已经全被开水烫死。原来,这些都是陆缜从鱼苗时期培养,吃茶叶长大的鱼。它们只吃上等好茶叶,用渔网过滤隔在罐底。当张钧把茶叶投入罐中,茶叶顺着渔网进入,真正的好茶被它们吃掉,略次一些的,就被吐出渔网,漂回水面。所以才要一天换三次凉水,保证茶鱼的生存环境。“奇怪,我明明换的凉水……”张钧分辩道。可不管怎么说,祸已经闯下,陆缜将他痛骂一顿,张钧满心委屈。晚饭后,陈盛找到张钧,悄声道:“咱们已经试探出了烹茶的秘密,还留在这里干吗?不如另起炉灶!”张钧这才明白,那热水是陈盛趁他收衣服时偷换的。他本不愿跟陈盛瞎混,但想到白天的训斥,心里有些怨恨陆缜,一咬牙,跟着陈盛走了。当晚,陈盛悄悄抱走一罐茶鱼,采茶的猴群跟张钧有了感情,随他们一起离开了陆缜的家。二人另立山头,也像从前那样,张钧率猴群进山采茶,将采回来的茶让鱼儿尝过,陈盛挑出上等好茶炒了,拿去茶市待价而沽。大伙都知道他俩在陆缜处当过学徒,纷纷围了过来,陈盛自信满满地给每人泡了杯茶,坐等对方夸奖。不料人们喝过后纷纷摇头,说茶是好茶,可照陆缜原先的味道,还是差了一味。“怎么可能!”张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咂咂嘴,眉头微皱。确像人们所说的,这茶空有俗香,缺少一种味道……“我明白了。”张钧说,“采茶、筛茶都没有差别,但是炒茶这一步,每次都是师父锁起门来秘密操作,看来问题出在这儿!一定是炒茶时,他往里面搁了啥秘方。”张钧和陈盛回到陆缜家,跪在门前三天三夜,求他传授炒茶秘方。陆缜说:“你们让我很失望。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样吧,谁能找到我刚出道时写的茶经,我便将这炒茶秘诀相传。它就埋在我儿时居住的老宅地下。”茶寨是个很适合茶树生长的地方,这里的人多是茶农,家家门前种茶树,屋后有茶园。陆缜家是茶寨的第一户人家,后来发达了,搬来新的宅邸,随着村落变化,那老宅早已不知何处。连找数月,陈盛放弃了,收拾行囊离开了茶寨;张钧身上的钱也已经花光,趴在一户人家的墙头,想进去讨口吃的,却又抹不开面儿……忽然,茶园里乘凉用的桌椅引起了张钧的注意。茶樟木做的圆桌就地取材,用的是茶农自家门前枯死的茶树,桌面上那一圈圈年轮,同时象征人和树的年岁——作为茶寨的第一户人家,所栽种的茶树也理应是年头最久,年轮最多的!张钧立刻来了精神,挨家挨户扒墙头,数人家茶园木桌上的年轮,一般也就10来圈,多的有20几圈。最终他在唯一拥有42年轮的木桌前停住,在那座破败的旧宅院地下,挖出一个沾满泥土的木匣子,里面盛着陆缜写的茶经。张钧将茶经还给陆缜,陆缜叹道:“连我都记不清老宅的位置了,多谢你帮我挖出来。”陆缜领着张钧进入自己的房间,桌上摆着三口铁锅,他说:“我只炒一遍!你看好了。”张钧瞪大双眼。只见陆缜在锅热以后滴入几滴茶油,抓了把生茶放进去,挽卷宽袖,以双手做茶铲,徒手炒了起来!从生锅到二青锅,再到熟锅,三锅相连,陆缜仿佛不怕烫,全靠一双肉掌炒完,喝道:“这茶经中记载的,便是徒手炒茶的方法!”惊得张钧目瞪口呆。这期间陆缜没有别的动作,也没往锅里搁什么“秘方”。待生茶炒熟,陆缜关了火,把炒好的茶叶压在手心里,双掌轻柔地捻搓着。“我这辈子只干了一件事,就是烹茶。而我的这双手,也只会炒茶。”陆缜说,“你以为我叫你干这干那,真是因为我懒?那是为了保持双手清净,以及它跟茶叶之间的纯粹性。所以我的手除了茶叶,尽量什么都不碰。”张钧觉得匪夷所思,不解道:“这双手就是炒茶秘诀?”“确切地说,是手茧。”陆缜的手掌呈古朴的褐色,结满温润、厚实的茧,泡在水里会有茶色蔓延,手温都带有茶香。陆缜把压好的茶叶泡了一杯递给张钧,张钧低头啜饮,眼前一亮,缺失的那味茶香又回来了!像是陆缜手心、匠心的蕴味。“不疯魔不成活。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最容易,也最难啊!”陆缜感叹。张钧心服口服,从此留在茶寨跟随陆缜,将他的茶道发扬光大。明神宗年间,安徽人冉兴让当上了驸马,从一般人到驸马,可谓一步登天,冉兴让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他在京城的一家饭庄大摆宴席,宴请老乡,真是威风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人对冉兴让说:“听说宫里规矩特多,老兄可要小心了。”冉兴让微微一笑道:“规矩再多,也是对付下人的,想我堂堂驸马爷,总不至于天天像下人一样吧。”那人摇摇头,说:“老兄此言差异。我问你,公主嫁过来时,老宫人是否一起过来了?”冉兴让点点头,说:“我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之一。不过,她只是一个管家婆,能奈我何?”众人连声符合。
酒足饭饱,冉兴让回到府里,等待着公主的宣见。这时,冉兴让才从刚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其实,刚才那人说的一点没错,只是因为面子,冉兴让不好直说罢了。当时,被人们视为幸运之神的驸马爷,并非个个身价百倍,那时候公主出嫁,虽由皇帝赐以府第,与丈夫同位,但按规矩,公主不和公婆同住,免得公婆日日要对公主行君臣大礼,三拜九叩。而驸马又必须对父母尽孝道,所以干脆让驸马住在外舍,驸马要见妻子,须先由公主“宣召”,所以不便时时求见。公主要见丈夫,也得找个什么理由才宣召,然后由下人奔走传达,还要赏赐花钱。麻烦的是,一些管家婆常常从中作梗,致使驸马和公主如牛郎织女,可望而不可及。他们名为夫妇,却难得有机会同床共枕。
现在,年轻的冉兴让在酒精的作用下,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望望窗外皎洁的月光,嘴里骂了一句,推门出去了,他决定去找自己的妻子。
其实,此时的公主也在寝食难安地等着丈夫的到来。他正想找个什么理由宣丈夫过来,忽见房门一开,冉兴让闪身进来了。公主心头一喜,也不顾礼节了,冲过去扑到丈夫的怀里。
一阵热吻后,公主忽然抬起头问:“奶娘知道吗?”冉兴让说:“不知道,我偷偷进来了,过来时,我看到她正跟一个老太监在东厢房喝酒。”公主听完赶紧一把推开冉兴让,焦急地说:“不行,这样就违反了宫里的规矩。”正在兴头上的冉兴让哪管这些,他嘴里说着“让这些规矩见鬼去吧”,就开始解公主的衣带。公主想拒绝,但却浑身无力,任由冉兴让将她抱到床上……
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了,公主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裸体盖住。冉兴让定睛一看,气呼呼进来的,正是公主的奶娘、本府管家婆梁兴女。
“冉兴让,你好大胆。来呀,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打出去。”
梁兴女一声令下,冲进三四个太监,冲到床前,将光着身子的冉兴让一把扯下来,不顾冉兴让的大喊大叫,架起来就出了屋。冉兴让原以为即使梁兴女知道了,花几个钱就过了,没想到老婆子一点不给情面。
公主又羞又怒,但又无可奈何,因为按规矩,梁兴女一点都不过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打出府去。
看着冉兴让被赶出府,梁兴女白了一眼公主,嘴里嘟嘟囔囔地回去了。
和她喝酒的宦官叫赵进朝。赵进朝见她回来,就问咋了,梁兴女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赵进朝说:“下一步你想怎么办?”
“该咋办咋办!不经老娘的同意就私会,这还了得!”
赵进朝将酒盅里的酒喝下,附在梁兴女耳边嘀咕了一番,梁兴女连连称是。
再说公主,本来正当的事被梁兴女搅了,她气地直哭,想来想去,总感到憋曲。自己怎么说也贵为公主,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决定明天去见母后,告梁兴女一状。
天刚亮,公主就收拾利落,坐轿来到宫门前,但太监却说皇后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召见她。
“母后身体不适我才要去看望啊?快让开!”公主气呼呼地说。
太监深施一礼道:“公主息怒,我也是奉命行事,刚才皇后说了,除了皇上,谁都不见。还望公主海涵。”
公主知道硬闯是不行的,只好怏怏地打道回府。
这边公主见皇后吃了闭门羹,那边冉兴让想见皇上,也未能如愿。
被赶出府后,冉兴让越想越气,想想自己是皇上的女婿,怎么说也比梁兴女亲近。于是,连夜书好奏章,打算去告御状。谁想,刚进宫就碰到了赵进朝。赵进朝笑着问:“驸马进宫何事?” 冉兴让说:“我要面见圣上。”赵进朝说:“请吧。”就在前边领路。刚拐过月亮门,赵进朝大喊一声:“还不动手!”没等冉兴让回过神来,十几个太监将他团团围住,棍棒雨点般落下,冉兴让连忙护住头,转身就跑。众太监不依不饶,在后面仅仅追赶,直打得冉兴让哭爹喊娘。
跑进自己的府门,冉兴让才站住,扶着门廊“呼呼”直喘粗气。管家见他衣冠破烂,遍体鳞伤,连忙扶他进屋,找些药膏给冉兴让涂到伤口上。
“老爷,这还有王法吗?一个太监竟敢打驸马爷?”管家愤愤不平地说,“去皇上那里参他一本!”
冉兴让苦笑了一下,心说:“我要见到皇上,就不至于挨打了。”
这在这时,门口有人喊:“圣旨到,冉兴让接旨!”
冉兴让连忙出屋,跪在当院。一个太监撇着嘴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冉兴让贵为驸马,竟不知廉耻,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今收回蟒衣玉带,罚至国学反身三月,不许再奏。钦此。”
接过圣旨,冉兴让一头雾水,自己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皇上怎么可以这样下结论?
原来,梁兴女将冉兴让打出府去后,赵进朝给她出主意,让她来个恶人先告状,于是,她连夜到了宫里,将当晚之事奏于皇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谎说冉兴让不顾她的阻拦,一进府就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在院子里走。皇后一听就生气了,马上将此事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听更是气得不行。所以,冉兴让和公主的求见都被阻止。不仅这样,当有人告诉皇上冉兴让挨打时,神宗说:“打得好,不打不足以正宫里的风气!”就这样,冉兴让窝窝囊囊被打、糊里糊涂地被软禁。而那个管家婆梁兴女,仅仅受了个取回另差的处分。
而这些事,公主一直都蒙在鼓里。
周安城商贾云集,街市繁华。城中颇多烟花柳巷,最为出名的当属醉凤楼。醉凤楼新来的头牌名叫阿凤,色艺双绝,一时间名冠周安。
王季清是个外地客商,最喜欢在烟花巷里行走。知道醉凤楼新来了头牌,给了老鸨大锭银子,王季清终于得见阿凤一面。只见阿凤略施粉黛,美目摄人,王季清当即三魂六魄尽失。
阿凤轻启朱唇,问:“客官是听曲还是填诗?”王季清下意识地摇头。阿凤又问:“那客官是饮茶还是品酒?”王季清又摇头。阿凤眼珠一转,随即说道:“不如我替客官摸骨?”
一听这话,王季清浑身都快酥了。他缓缓伸出一只骨结粗大的手。阿凤似乎有点诧异,随即将他的两只手掌悉数摸遍。随后,她给王季清斟了碗茶,轻声道:“客官一半时间行走烟花,另一半却在地下行走。”
王季清愕然,在“地下行走”也摸得出?不待他问,阿凤又说:“客官近日会有一笔横财……”说罢,阿凤脸颊绯红,低下头去。
王季清是个老江湖,却还是第一次在烟花柳巷中见这样的娇羞婉转。阿凤是个清倌人,否则王季清真按捺不住,欲行不轨了。
自打见到阿凤,王季清的心就拴到了她身上。几乎每天下午,他都要来和阿凤厮守。每次都掷下大笔银两,捧得老鸨和丫头都赶着他称呼“王官人”。
和阿凤处得越久,王季清就越喜欢阿凤。可老鸨却不干了,对着他抱怨说:“大爷有空还是劝劝阿凤,您不来,她三魂就像少了两魂,对客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心疼她,舍不得动手打。可这样下去,总不能您一个客人占了我的头牌啊?”
王季清嘴上答应,心里却像灌了蜜。长年在粉头堆里,他惯会甜言蜜语,而且,他是真心喜欢阿凤。来了不过三五遭,阿凤不再弹筝唱曲,王季清和她商谈起了“机密事”。
阿凤摸骨着实有一套。第一次,她便摸出王季清是个行走地下的盗墓贼。并且,她知道他正在盗一个大墓。而王季清见阿凤情真意切,便不再隐瞒,常拿来古董来讨阿凤欢心。想不到阿凤却对古董极有见地,甚至远在他之上。问起因由,阿凤说祖上一直经营古玩店,传到父亲这辈,他嗜赌成性,败了家业,后来竟又惹了官司,家破人亡,她才被卖到这烟花柳巷中。她从小耳濡目染,所以才对古玩粗通一二。
王季清手边还有些古货要出,总是请阿凤过目之后,说出其中掌故,估了价钱才送到店里。
摸着阿凤的手,王季清说哪天去跟老鸨说说,看她要多少钱,他要把阿凤赎出来。阿凤只说了一句:“要快啊!”
王季清点点头。他早打算好了,筹划了三年挖掘鲁王墓,历时半年,他已经盗进了陵墓外围。再有十天半月,他就能挖进墓中,到时数不清的珍珠玉器等他拿。王季清已经拿定主意,盗了鲁王墓后他就金盆洗手,开家古玩店,娶了阿凤,两人过安稳日子。
为掩人耳目,半年前王季清在松林乱坟间盖起一座鬼庙,里面摆了黑白无常,着实吓人。而他就住在鬼庙,一连十天,他夜以继日地挖掘地道,没有去私会阿凤,用洛阳铲朝着鲁王墓行进。
再往前,王季清陡然看到一扇朱漆大门。他心下大喜,朱漆门户应该是鲁王墓的第一层。他加快速度,直起身掏出暗锁。墓门打开,一阵阴风吹过,他赶紧捂住口鼻。幸好中途挖出数个通风口,毒风很快散去。王季清看到门口摆着一只箱子,打开来一看,全是银锭子!这是墓中的买路钱,还有第二层墓葬,那才是珍珠玉器,最为值钱。
王季清本想再往前挖,可还是克制了自己。天光将亮,守墓人会来巡查,万一听到他的动静,岂不前功尽弃?王季清悄悄拖了箱子,从地道返回鬼庙。
将全身清洗一新,王季清换上长衫,转眼又变成了教书先生的模样。十天没见,他想阿凤都快想疯了。喝过早茶,王季清直奔醉凤楼。可是,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楼上他竟遇到故交侯三!侯三是谁?那是王季清的结拜兄弟!多年没有联络,想不到竟在此偶遇。而他们的去处,都是阿凤的绣房。
王季清见侯三抱个描金匣子,问里面是什么?侯三喜出望外,说是定钱,他要为阿凤赎身。王季清顿时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找到老鸨,王季清打听情由。老鸨满面春风,说遇到了财神爷。“你猜侯老爷要出多少钱赎阿凤?”王季清猜不出,老鸨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儿:“一万两啊!”
“一万两银子?”王季清问。
老鸨不屑:“你知道当年我花多少钱买下醉凤楼?只花了一万两银子!”说着,老鸨几乎乐得颠三倒四。
王季清蒙了。三五年没见,侯三发了大财?或者,他们分道扬镳之后,他挖了大墓?当年他们都是以盗墓起家。后来犯了案子,两人才各奔东西。
侯三在阿凤的房里坐了足有半个时辰。而门外的王季清简直如坐针毡。他除非将鲁王墓中的珍玩悉数盗出,否则根本拿不出一万两白银!侯三终于出来了,描金匣子却放在了阿凤的绣房。
王季清迫不及待地进去,一把拉过阿凤的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凤轻声叹气,说一连十日,侯三包下了她。每天都要花费上百两银子,哄得老鸨晕头转向。而十天之后,他铁了心要赎她出去。“妈妈说出一万两白银,不过是想吓走他。谁知道,他竟然一口答应。妈妈只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了我,焉能不答应?现在,她生怕侯三反悔呢。”阿凤说着,星眸点点,差点儿要落泪。
出了醉凤楼,王季清来到客栈见侯三。阿凤所说不差,侯三本来是和老友一起贩米。想不到,来到醉凤楼一见阿凤竟神魂颠倒,像吃了迷药一般。这些年他盗墓积下了几十万两银子,铁了心要赎阿凤。
听了这话,王季清暗自叫苦不迭。见他良久不语,侯三诧异,问他有何烦心事?王季清长叹一声说:“贤弟,我也看中了阿凤啊!”侯三瞠目结舌。
酒店打烊,两人道别。王季清来到鬼庙,加快了挖掘速度。整整一晚,他又挖到了第二层,三箱珍珠玉器就摆在门口。王季清大喜过望,知道阿凤是自己的了。
直到天明,王季清将三箱宝物全部拖进鬼庙。他粗粗估算,这些价值绝对在两万两银子之上。
城门刚开,王季清迫不及待来到醉凤楼。阿凤还未梳妆,却令丫头赶紧将王季清迎上来。王季清紧紧抱住阿凤,阿凤悄然在他耳边耳语一阵。王季清连连点头。阿凤竟然早想出了好计谋!
一个时辰之后,侯三来了,带来十万两银票。老鸨剔着牙,问王季清又来做甚?王季清从袖中拿出一个翡翠绿珍珠冠说:“这个古董,价值一千两金子。给我三个时辰,我也能拿得出十万两银票。而且,这定金奉送给醉凤楼。”
一听这话,老鸨坐不住了。两只熊掌,她哪只都想吞,一时间竟犹豫不定,只恨醉凤楼没有两个阿凤。
就在这时,阿凤款步下楼。看看王季清和侯三,她嫣然一笑,说:“承蒙两位客官厚爱,都想赎了阿凤。阿凤年纪虽小,骨子里却最喜欢赌。我想跟自己的命赌一赌。待会儿我要亲手摆下两碗杏花红,一碗有毒,一碗无毒。如果两位客官有胆识,不如签下生死状,谁有命,谁就赎了我去。如果不敢赌,不如现在退下吧。银子可以全部带走。”说罢,阿凤拿眼打量两个人。
侯三听罢,仰天大笑,上前便签下自己的名字。王季清也不示弱,当即将自己的名字也写到了纸上。
丫头端上酒来,侯三看看阿凤,抢先一步,端起阿凤身边的酒一饮而尽。饮罢酒,侯三将碗摔碎,正要将银盒打开,却感觉不对。突然,他感到眼前一阵发黑,接着七窍出血,倒地身亡。侯三指着阿凤,双目圆睁。昨天深夜,他夜探醉凤楼,阿凤说出这主意,叫他喝下酒,吓退王季清。两碗酒,她都不会下毒。想不到,他被阿凤算计了。
老鸨先是一惊,接着看到生死状,再看看那半盒子银票,忙令人把侯三的尸体拖下去。此刻的王季清心花怒放,上前端起另一碗酒,一饮而尽。可是,他的反应甚至比侯三还快,没走两步,手捂胸口,跌倒在地。大瞪着两眼,王季清想不明白。阿凤刚刚告诉他,她会设计毒死侯三,她跟着王季清远走高飞。另一碗应该没毒的。
望着脚边的尸体,阿凤嫌恶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老鸨平白得了十万两银子,又得了价值千金的玉冠,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因为兴奋过度,她浑身乱颤,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阿凤离开了醉凤楼,再无踪影。侯三和王季清至死不知,阿凤真名叫杨玉凤。十年前,他们勾结匪徒血洗杨玉凤父亲的古玩店,杀死杨老板全家。唯有九岁的杨玉凤住在亲戚家躲过一劫。整整十年,深负血海深仇的玉凤走遍大江南北,一心要为父母兄弟报仇雪恨。得知王季清在周安踪迹,她卖身青楼,又令人引来侯三,这才演出了一石二鸟!
山东临清州东门里有一家刘记烧饼铺。开烧饼铺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姓刘,妻子姓戴,由于她脚大,人称“戴大脚”。这里地处交通要冲,夫妻二人又诚实经营,所以生意不错。
这天早上,夫妻俩开门卖烧饼,只见自家门前的棚子底下蜷缩着一个要饭花子。这人三十上下,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天气很冷,他冻得浑身直哆嗦。当时市面萧条,民不聊生,乞丐成群,夫妻俩司空见惯,并没当回事儿。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开门支灶升火,只见门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谁干的?一看原来是那个花子!只见他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怀里抱着一把捆好的红荆条子,睡得正香。夫妻二人很感动,等他醒来后,送了他两个热烧饼。
从这往后,一连好几天,门前天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夫妻俩觉得这个要饭花子手脚勤快,又懂得知恩图报,就打算让他留在铺子里给打打下手,管三顿饭,月底给些零花钱。他俩跟花子说了这个打算,不料这花子是个哑巴,夫妻二人打了半天手势他才明白,“啊啊”叫了两声,感动得趴在地上就磕头。
就这样,叫花子被留在刘家烧饼铺里。他干活特别卖力,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把水缸担得满满的,柴劈得足足的,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各处收拾得井井有条。时间一长,夫妻俩渐渐就不把哑巴当外人了,后来吃饭也在一个桌上。 戴大脚夫妻膝下无子,日子过得清冷,每天除了卖烧饼外,偶尔也练练拳脚。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这天是戴大脚的生日,她丈夫特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庆贺。二人对面而坐,连连举杯畅饮,亲昵异常。盘中一块肥鸡腿,丈夫夹起来就往妻子碗里送,戴大脚意欲让丈夫吃,急忙用筷子阻拦。丈夫偏让她吃,于是二人嬉笑着,以筷子为兵器交起“手”来。丈夫的筷子异常快捷,以筷当剑,长趋直进,眼看就要送到妻子嘴边了。妻子手一扬,急出双筷,使出一招儿“如胶似漆”,丈夫那双筷子就像被粘在她的筷子上一样,怎么挣脱也脱不开,惹得丈夫连连说“妙”!
二人“戏战”了一番后,各自收筷,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在一旁默默观望的哑巴突然说话了:“谢师姐点拨,我就为这招儿来的!”说完,跪在炕下磕了个头。
闻听此言,夫妻二人大吃一惊!戴大脚忙道:“你会说话?还叫我‘师姐’?你是谁呀?”
这时“哑巴”已站了起来,冲着二人狡黠一笑,道:“师姐,实不相瞒,我就是戴仁先师的关门徒弟佟青啊……”
“你是先父的徒弟佟青?哎呀呀,既然是师弟,来我门上,为何要这般装聋作哑?”
佟青不再嬉笑,讲述了“装聋作哑”前来偷艺的原因……
原来,家乡那边闹起了义和团。义和团知道佟青是一代武林大师戴仁的高徒,就聘请他当武术教习,专门传授戴仁先师的“太祖盘龙棍”。这戴仁乃沧州人,以前做过镖师,后来被选为刑部捕快,武艺高强,在大江南北很有名气,晚年回了老家沧州。“太祖盘龙棍”相传为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所创,实战技击性极强,主要棍法有戳、劈、盖、挑、粘、拦等,其中每一式又派生出许多招,攻防自如,得心应手。
戴仁先师将“太祖盘龙棍”法传于佟青后不久,便离开了人世。后来由于连年天灾人祸,佟青为衣食而奔忙,过了些时日,等再运棍走套儿时,发现已将“粘手棍”法遗忘了。他很着急:恩师所传,怎么好在我辈殁没!他想找师兄们点拨,怎奈几位师兄如鸟散林间,早已不知流落何方。这可如何是好?佟青绞尽脑汁,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戴仁师父的长女戴大脚。
当年听师父说过,“太祖盘龙棍”法也曾传授过她。佟青拜师学艺时,师姐早已出嫁到山东临清州,二人从未见过面。关于这位师姐,佟青曾听说过不少传闻,说她的浑身武艺都是偷看会的。当时武林界讲究传男不传女,戴仁先师并未正式教过她,只是后来见她武功的确不凡,这才不得不点拨了一二。这师姐脾气沉稳,一向谨慎,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相,所以知她会武的人极少。佟青心想,此时如果贸然去临清州提出学棍之事,万一师姐一口回绝,说自己不会怎么办?左思右想,这才想出了这招“装聋作哑”上门偷艺的计策……
夫妻二人闻听是这么回事,回想他三个月来装聋作哑、忍饥受寒的情景,不由感动万分!师姐戴大脚想起逝去的父亲,想起这些年家乡音讯皆无,不由得流下泪来。她起身说道:“难得师弟学艺如此挚诚,师姐今儿个就破例将‘粘手棍’法传授于你!”说完,跳下土炕,来到院中,伸手从一个柴草垛中抽出一根隐藏的盘龙大棍,认认真真地演示起来……
佟青重又掌握了“粘手棍”法。回到沧州后,他一招一式,悉心将整套“太祖盘龙棍”法传授给团民。武林之瑰宝——“太祖盘龙棍”这才得以完完整整地被传了下来,直到今天。
徐锦长生在塞外,久慕江南名胜,于是一路游来。这日他行到杭州境内,听说半山有座寒光寺,年代久远,名人字画颇多,索性多住几日,正巧有个借读在寺里的书生叫陈列洪,两人论书谈画,不亦乐乎。
这一天,陈列洪有事早早下山去了,徐锦长闲来无事,就往后山去了。此时正是初冬,刚落过一次雪,雪厚处白茫茫一片,雪薄的地方支棱出几叶草。徐锦长怕湿了鞋袜正踌躇中,却见寺后门一响,又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也是书生打扮,却是面生得很。徐锦长正无聊,见有人忙上前搭讪,“兄台也住在寺中,怎么一向没见过?”
那书生想不到还有人在,受惊非浅。徐锦长走南闯北见得多了,现在仔细一看这个书生,就愣住了。这书生虽然是男人打扮,可是那身段,那张粉面,那双秋水般的杏眼,怎么看都是女子。近来皇上大选秀女,吓得有头有脸的乡绅都把女儿藏了,徐锦长想到这里就明白了。这些年他到处游玩,居无定所,自然没有娶妻,今日不知怎么就动了凡心,这样的大家女子见识广,自己一介穷儒只怕难入她的眼,不如下点狠药,徐锦长打定主意,上前嘻皮笑脸就来捉那双玉手:“兄台不如一起走走吧。”
书生吓得往后一躲,涨红着脸说道:“你这人真是无礼,亏你还是读书人。”
徐锦长笑道:“难道兄台不闻,一万丈红尘软陌,叹无知己;三千里青山野寺,盼有同人。既然有缘,一同赏雪有何不可。”
书生听徐锦长越说越不像话,就想杀下他的威风,冷笑道:“你既是读书人,我就出个对子考你一下。”说完转眼四下一看,不远处的小路上有枝迟开的花,有了主意,吟道:“野径无人花放肆。”
徐锦长大笑道:“空涧有香蝶逍遥。”说完向前一步做出嗅香的样子,那书生早气得粉面通红,转身往回跑去。徐锦长远远叫道:“兄台,难道我这对对得不好吗?我还有一对你来对对如何?北方男遇南方女,绝配——”
书生转身恨道:“那你听听我的下联,东方僧拜西方佛,难求!”
书生说罢进得门去,却把个徐锦长呆在原地,这个女子不但容貌娇好,学问竟然也不在自己之下,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再说这假扮的书生,原来是庙里住持的亲侄女,名叫蒋双凡,也是有名的才女。她确是为逃避选秀躲进寺中的。平日里跟徐锦长和陈列洪隔墙而居,早就对徐锦长有了好感,今天虽然见他突兀,可是细品他的联对得灵巧,不由人不爱。可是转念想,自己的祖父本是退养的官宦,父亲不做官也是江南名士,家资丰厚,再没有把女儿嫁个穷书生的道理。蒋双凡辗转难眠,这时更长漏短,月上中天,依然听那院已经传来徐锦长朗朗的读书声,她不知不觉绕到院墙的小月亮门处,见徐锦长正弯腰在池中洗砚台,不由想起一个绝妙的上联,脱口而出:“洗砚鱼吞墨。”
徐锦长眼前晃来晃去都是那假书生的影,突然听到有声音,从水池中乍见一个倩影儿,心神一荡,对上一句:“流云月穿衣。”从那日起,徐锦长和蒋双凡就有了默契,来来往往对联不下几十幅,相互倾慕之心日重。偏陈列洪这阵子不知为什么总往前院跑,倒给二人机会了。
可是好景不长,这天住持差人告知徐陈二人,原来皇上巡幸江南,要来寒光寺上香,闲杂人等都要离寺,明天就要他们搬出去。徐锦长一听就傻了,跟蒋双凡一别只怕相见无期,正好陈列洪偷着带上一瓶酒来,两个人偷偷喝了。徐锦长心事重重,不知不觉就醉了。
半夜时分,徐锦长突然觉得腹疼如割,猜想是吃坏了肚子,急惶惶跑出去如厕,外面雪已下了有寸许深,照得四下亮如白昼,徐锦长无力远走,就在后面的小树丛中蹲下,半晌才起身捂着肚子低头就走,不想劈面被人抓住,大叫起来:“贼捉到了,快来人!”没等徐锦长分辩,几个僧人已经扑过来将他反剪双臂捆成一团。
徐锦长被人架到大殿,只见寺内众僧皆在,为首的寺中长老喝问道:“你把镇寺石鱼儿藏于何处?”徐锦长一惊,抬头一看,大殿的供桌上果然少了一样东西,就是这寒光寺的镇寺之宝石鱼儿。
石鱼儿长得像个木鱼儿,只是形状小巧,浑然天成,相传这个石鱼儿本是当年佛祖颂法时所用的木鱼儿,日久得了灵气,化成石鱼儿,虽然是石质,敲起来却是木声儿。就为这灵石多少善男信女远道而来,寺内凭添了许多香火钱,就是这次皇帝也是为石鱼儿而来。此时失盗,让僧人们如何不急,正好抓到一个半夜还在外面游荡的徐锦长,就一口咬定是他做下的。
那些僧人已经把徐锦长的住处和寺中上下翻了一个遍,就是没有石鱼儿的踪影。长老见徐锦长抵死不认,一怒之下,要把他送官。徐锦长吓得三魂出窍,本地的县令是有名的狠毒,到他的手中石人也能开口,他暗中叫苦不迭。
众人正闹着,却听有人说话:“长老莫慌,小女子有话说。”说话间一个白衣女子从后殿转出来,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寺中还有女子?那长老脸上一红一白煞是难看。原来这女子是他的侄女蒋双凡,只想不到今天她贸然闯出来。
蒋双凡面上遮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表情,只听她问道:“几时不见这石鱼儿的?”马上有僧人接口道:“一个时辰前不见的。”蒋双凡向殿外的阶下看了看,摇头道,“非也,小女子看石鱼儿应该是早不见了,因为雪是从傍晚开始下的,现在已有半寸左右深浅,贼人若是选在这个时候盗石鱼儿,是必留下脚印。”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这时一个僧人跌跪在地,哭诉道:“长老饶命,石鱼儿确是傍晚时分不见的,那时大家都去进斋饭,我一个人守着大殿,一不留心就睡着了,再睁眼看时,石鱼儿已经不见了。”
蒋双凡点头道:“看来确是如此,傍晚时分山门已闭,那人盗了石鱼儿也跑不出去,只怕还是藏在寺内。”
长老急问道:“那藏于何处呢?”
蒋双凡笑道:“藏于可藏之处。想这寺里能翻的地方都翻到了,上天是不能的,那就挖地三尺。”
长老急得顿足道:“若是没有这雪,或可找到新挖过的地方,现在怎么找?”蒋双凡道:“我来找找看。”说着就在寺里寺外转起来,院墙边上有一处雪薄了寸许。蒋双凡用手一指说道:“石鱼儿就藏身此处,因为有人挖过这里,把下面的土翻上来,土里含着地下的热气,雪落上来就比别处融化得快,所以现在看着雪薄一些。”
说话间下人已挖了足有一米多深,众人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面,可不就是那石鱼儿藏身处。长老找到石鱼儿,放心下来,回头说道:“石鱼儿已找到,可是这贼人却得送交官府,以示惩戒。”
蒋双凡摇头道:“只怕窃贼另有其人。现在已是天寒地冻,虽然这坑挖得不深,只怕力气用得不少。这寺中上下除了杂役,都不是做粗活儿的人,现在让众人把手伸出,只拣那手心通红的捉来,就是贼人了。”徐锦长此时倒不怕了,把一双白白的手伸过去,那边却有人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众人一看,原来是陈列洪,拿起他的一双手,只见上面又是红茧又是血泡,这才明白原来盗石鱼儿的是他。陈列洪对石鱼儿早就垂涎三尺,终是找不到机会下手。眼看就要离寺了才得手,无奈寺门已关,寺墙高大,只能把石鱼儿藏在地下,等风声过了再来取走。
石鱼已经找到,长老不敢耽搁,马上送他们出寺。徐锦长本来就对蒋双凡有意,此番又救了他一次,更是非她不娶,一路竟然辗转跟她回到家乡。
蒋家老爷看罢寒光寺长老的信,已经猜到大概,想他徐锦长一介穷书生,哪能就把女儿嫁了,就命家人不要理会。徐锦长每天上门来求见未果,身上的银两也花光了,只好在不远处开了一个小摊,为人写对谋生。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这日摊上来了一个老者,看了徐锦长的字画半天,暗自点头。这才说要求对对子,他挥毫在纸上写下:八卦阴阳天干地支双鱼演周易。徐锦长见了,略一沉吟,对上下联:四季寒暑春夏秋冬一脉承乾坤。老者见他才思敏捷,不由得叫好。
“爷爷,我没有胡说吧。”这时走过两个年轻书生,徐锦长细看,其中一个不正是自己日思夜盼的蒋双凡?原来蒋双凡只等云游在外的祖父为自己做主呢。就这样,徐锦长终抱得美人归,这件事传为佳话。
乾隆皇帝一生喜欢微服私访,到处溜达。有一年,他扮作算卦先生,来到山东青州一带,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寻芳猎奇。
这天,眼看天色已晚,乾隆就投宿在青州乾坤集的夜店里。当时正是盛夏大热天,他也像其它住店客商一样,并排躺在地下芦席上睡觉。这样一来,既舒服凉快,又能听三教九流天南海北的神侃,他觉得挺有趣儿。
当晚住店客商不多,乾隆躺下之后,又有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与他相邻而卧。经过询问,乾隆知道举子名叫刘国耀,山东诸城人士,进京路过此地。两人随便侃了一会儿,刘国耀推说要出去解手,可是他一去半天不见回来。
乾隆只听见刘国耀在在门外来回折腾踱步,他心中疑惑,急着探听那家伙在外边搞什么名堂,就想把头枕得高一点。恰好旁边有个破斗,他就把破斗扣在地上,自己“高枕无忧”地静听刘国耀的动静。
正在这时,刘国耀在门外惊呼一声:“哎呀,紫微星已经离位,头枕七星北斗!北斗七星之形乃与山东相类,恐怕皇上已经驾临山东了!”
乾隆一听大吃一惊,怪不得刘国耀半天不回,原来这小子在夜观星象,他竟能看出皇帝行踪,看来这上京举子好生了得!为避免刘国耀进一步看出自己的身份,乾隆急忙推开破斗,干脆把头枕自己的胳膊肘上。
门外举子又一声惊呼:“变了,变了,紫微星头枕浑元青肘,看来皇上已经来到青州地界!”
乾隆又吃了一惊,他干脆挪开胳膊肘,把头枕在自己的一双大手上,心想:我看你小子还能有什么说法?
门外刘国耀又在独说独念:“是了,是了,紫微星头枕乾坤巨手,原来皇上已到乾坤集一带了!”
乾隆这一惊非同小可,看来这刘国耀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他干脆不睡,坐在芦席上等着刘国耀。不大一会儿,刘国耀走了进来,乾隆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清,什么也没听懂,借机与刘国耀黑灯瞎火攀谈起来。这刘国耀就是不简单,他上至天文地理、治国方略,下至道德文章、民风民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乾隆听了刘国耀一席话,忍不住赞叹:“足下真乃状元之才也!”刘国耀一听急忙说:“可惜先生是算卦的,先生若是当今皇上,那我就先‘谢主龙恩’啦!”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尽欢尽兴,直到夜深方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乾隆一觉醒来,不见了上京举子刘国耀!乾隆正在惊异,店主告诉他,那上京举子急于赶路,又怕惊动先生,已经于五更天悄悄走了。举子要店主转告先生,代为致意,并说与先生定能后会有期!
乾隆听罢,暗暗称奇。想起昨晚上刘国耀的“紫微星离位”之说,感到自己在夜店确确实实是遇到了高人、奇人!只是不知道这个刘国耀有什么来历。
大清乾隆十六年科考会试后,乾隆特别留意山东举子刘国耀是否上榜,但是,查遍皇榜,“孙山之后”也没有刘国耀的大名,山东只有一个姓刘名墉的举子以第一名参加殿试。乾隆叹息一声:看来这刘国耀也只是故弄玄虚之辈,并无真才实学。
殿试这天, 当值太监一声吆喝:“山东刘墉上殿觐见!”一个弯腰驼背的举子一纵一瘸来到金銮殿上,样子十分滑稽可笑。更令人可笑、令人惊奇的是,这驼背匍匐在金殿上,竟然大言不惭地高声呼叫:“新科状元刘墉谢过我主隆恩!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与文武百官一听都大吃一惊:殿试这才刚刚开始,八字还没有一撇呐,刘墉这小子竟然自称是“新科状元”,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朝堂上涌起了一片哄笑声。
大臣和绅笑出了眼泪。笑罢之后,他喝令殿前武士,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八怪”刘墉乱棒打出殿外。
只见刘墉不卑不亢、一本正经地叩首向乾隆奏道:“圣上可曾记得‘紫微星离位’么?在青州夜店里,圣上曾说过我是状元之才呀!君无戏言,所以微臣也就先以状元自称了!”
乾隆一听又大吃一惊,这才想起来青州夜店里夜观星象的刘国耀。他厉声问道:“青州夜店里的举子名叫刘国耀,与你刘墉何干?你不怕犯欺君之罪么?”
刘墉笑着说,往常人们都叫他“刘罗锅”,在自己家乡山东诸城的方言里,罗锅被称为“锅腰儿”,所以家乡人们平时都叫他“刘锅腰”,自称刘国耀,并无欺君之意。
刘墉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乾隆也记得他说过刘国耀是“状元之才”的话,他顿时无言以对。但是,钦点一个“锅腰儿”当头名状元,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大清朝无人!
想了一会儿,乾隆对刘墉说:“我朝取士、选官,向来是以‘身、言、书、判’作为标准。‘身’是排在第一位的。所谓‘身’,即形体,需要五官端正,仪表堂堂,以卿之尊容,当官何以立官威?”
刘墉不慌不忙地对乾隆说:“圣上提到‘身、言、书、判’,微臣之‘身’虽差强人意,但还有‘言、书、判’三项可取。臣常以宋朝欧阳文忠公‘先天下之忧而忧’自励,上忧其君,下忧其民,为君为民,微臣虽肝脑涂地,犹无悔也。况且‘官威’主要是靠政绩树立起来的,望圣上明察!”
乾隆见刘墉伶牙俐齿,言辞恳切,想再次试试他的真才实学,就对刘墉说:“刘爱卿虽然言之有理,但是,为堵天下人悠悠之口,朕就以‘罗锅’为题,赋诗一首,如你在八步之内对上和诗一首,朕就正式点你为状元。”乾隆说着,随即朗声念出一首小诗:
卧如心字缺三点,
立似弯弓少一弦。
纵身折桂天下笑,
青州夜阑紫薇偏!
刘墉听罢乾隆诗句,知道皇帝当时在夜色苍茫之中,没有看清自己是罗锅,对夸奖自己是“状元之才”的话已有悔意。他气定神闲,站在原地,立即对出和诗:
心字无点装河山,
弯弓少弦辩忠奸,
背负社稷高耸起,
忧君忧民三寸丹!
刘墉刚刚对出和诗,朝堂上下一片哗然,乾隆及满朝文武无不称赞刘墉才华横溢,反映敏捷。乾隆无奈,只好钦点刘墉为新科状元。
原来,当年在青州夜店,刘墉早就躲在暗处,细细观察了“算卦先生”的一举一动。他祖辈在朝为官,耳濡目染,对乾隆皇帝的作派早已了然于胸。再加上他天资聪颖,经过一番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已知算卦先生是乾隆无疑。至于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离位”之说,则是他穿凿附会、随口胡诌的。当时他怕天明后乾隆发现他是“罗锅儿”,就五更起床,早早溜了。想不到他这几招,还真的“蒙”住了乾隆皇帝,巧妙地赚来了状元之位。
刘墉后来长期在朝为官,他清正廉明,刚直不阿,幽默机智、扬善惩恶,为老百姓办了大量的好事,受到后世人们的千古传诵。
包公年轻的时候就长得很黑,他为人憨厚诚实,甚至有几分木讷,村里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呆子”,包呆子并不呆,21岁那年科考得中,授官定远知县。按照官场惯例,新官贵人都要互相走动,还要与手下的差役们见个面,赏点见面礼什么的。包拯家中老父有病,嫂娘一个人割麦打场,十分辛苦,他领了官印便匆忙赶回家,将官袍官印藏在嫂娘的房里,去南庄割麦去了。
嫂娘见了包拯,说:“你考试回家,一路辛苦,怎不休息片刻就来干活?”她见包拯脸无笑容,猜想这回肯定是名落孙山了,安慰道:“不管考得怎样,都别灰心。男儿有志,总会出息。”包拯感激地点点头,拿起镰刀割起麦来。
日近晌午,嫂娘回家做饭,要包拯也一块儿回家,包拯不肯,说再割一垄就回家。嫂娘一个人刚到家,就有一伙官府的人前来打听包知县家在哪里?嫂娘问哪个包知县?来人说就是新科得中的包拯包大人,原来他们是定远县的差人,来恭迎包大人走马上任的。12个差役在门口,得知这就是包知县家,张口要讨赏钱去喝杯喜酒,嫂娘一听,十分高兴,包公的父亲却拄着拐杖颤颤颠颠地从屋里出来,指着差人骂道:“你们这伙骗子,怎么又来了?前日里也是你们来嚼舌头,说我家包呆子金榜得中,来讨封赏骗去我三百贯赏钱,今日又来了,将门闭上,不要理他们”原来前几天乡里几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得知包呆子应试未归,便来到包家谎报喜讯,骗了老头子三百贯钱。那包老太爷破了财不说,还遭人笑话,正生着闷气,这会儿又见一伙差役来报喜,便破口大骂起来。嫂娘看看来人,不像骗子,却也半信半疑,拿不定主意,轻声对他们说:“我兄弟在南庄割麦,你们自己去找他吧。”
差人们走出村口,问一个正挥汗如雨埋头割麦的小伙子:“兄弟,跟你打听一下,到南庄怎么走?包拯包大人在哪里割麦?”包拯直起腰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打量着那几个人,心中立刻明白了八九分,故意不搭茬,仍旧割他的麦子。一个差人对他说:“兄弟,麻烦你领我们去见包大人,我们给你跑路钱。”包拯说:“我是打短工的伙计,今日不将这块地的麦子割完,主人怪罪起来,担当不起。”那位差人灵机一动,对包拯说:“这样吧,我们大伙一齐动 手,帮你割了这块地的麦子,你再领我们去南庄找包大人,如何?”包拯大喜,于是,12个差役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便将地里的麦子割完了。领头的差役要 包拯带路去南庄,包拯却笑着拎起茶壶往回走,说:“过几天再领你们去吧。”差役们见这黑不溜秋的小子说话不算话,拿衙门的人当猴耍,顿时火冒三丈, 扭住包拯一阵拳打脚踢,还要把他抓到衙门去问罪。包拯说:“去衙门可以,总得让我回家取两件换洗的衣裳。”这时候,村里人见包拯被打,都赶来询问 究竟,问清了因由。村里人说:“这就是南庄,你们打的就是包拯。他是包呆子能做上知县?肯定是弄错了。”差役们看看包拯,见他天生没一点官相,扭 着他来到包家门口。嫂娘和包老太爷见包呆子被人捉了,不知犯了什么事,大吃一惊,那包拯从嫂娘的房中取出冠带穿毕,手捧官印气宇轩昂地走出门来, 差役们见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磕头便拜。包拯风趣地说:“我家很穷,拿不出赏钱,你们12个人每人打了我一拳,踢了我一脚,就算我各赏了你们20贯,怎么 样啊?”差役们哪里还敢讨赏?一个个吓得脸都变了色。
就在这时,天色突变,乌云滚滚,雷声阵阵,包公对差役们说:“眼见大雨将至,大伙儿赶快动手,帮村里人收麦子去。”众人一听,分头去帮农户们抢收麦场。不一会儿,天上下起雨来,暴雨下了一个时辰,雨过天晴,包拯拜别了父亲和嫂娘,告别了众乡亲,到定远上任去了。
赠郭驸马(郭令公子暧尚升平公主令于席上成此诗)
(其一)
青春都尉最风流,二十功成便拜侯。
金距斗鸡过上苑,玉鞭骑马出长楸。
熏香荀令偏怜少,傅粉何郎不解愁。
日暮吹箫杨柳陌,路人遥指凤凰楼。
这首诗的作者是大历十才子之一的李端。李端风度翩翩,才情过人,但生性淡泊,不耐世俗。他于大历五年就考中了进士,但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大官,从九品的校书郎熬了一生,最后才是个杭州司马。我们知道,像白居易他们因事被贬,最低迷时才是江州司马这样的官。而这六品的小官却是李端一生仕途的顶峰。
诗中的郭驸马名郭暧,是郭子仪的第六个儿子。郭子仪乃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大功臣,唐室能起死回生,郭子仪功不可没。唐代宗对郭家十分恩宠,特地将女儿升平公主嫁给了郭暧。
本篇这首诗就是在郭暧当了驸马后,大排宴席时由李端写的。郭暖他宴请了很多文士,即席赋诗,升平公主在帷帐后面观看。
这首诗通过描写在宫中“金距斗鸡”、宫前“玉鞭骑马”的情形,把郭暧备受荣宠、春风得意的神态描绘得相当生动,体现了李端过人的才气。公主和郭暧听了十分欢喜,举座也都赞叹不已。但有人认为是李端提前写好,这时拿出来讨好的。于是李端说:“换一韵我再赋一首。”同是大历十才子的钱起说:“就用我的姓为韵。”结果,李端不假思索,须臾之间,就又吟出一首七律:
方塘似镜草芊芊,初月如钩未上弦。
新开金埒看调马,旧赐铜山许铸钱。
杨柳入楼吹玉笛,芙蓉出水妒花钿。
今朝都尉如相顾,原脱长裾学少年。
此诗以“钱”作韵脚,虽然用了邓通(汉文帝的同性恋男宠,后来失宠后被饿死)这个典故,有点不吉利,最后那句“原脱长裾学少年”,意思是愿意和郭暧的奴仆一样鞍前马后地效劳,也有点不顾身份,屈身奉迎的意思。但总体来说,诗的意境还是不错的。短短的时间内顺口就能吟出这样一首七律来,钱起等都自叹弗如。郭暧非常高兴,赠给他名马、金银、布匹。
又有一次郭暧开宴会时,有一个家姬镜儿出来待客,姿色绝代,且弹得一手好筝。李端当时也在座。这个镜儿看李端风流潇洒,立刻爱上了他。李端也对她有意思,两人眉来眼去的。郭暧瞧在眼里,却没有生气,反而说:“李先生如果能以弹筝为题目,当场赋诗一首,我九将她嫁给李先生。”李端当时就吟道:
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郭暧听了,大声赞赏,当场将镜儿赠与李端,并把桌子上所有的金银酒器都让他俩拿去作为嫁资。
人类的始祖女娲造人之后,一向太平无事。
忽然有一天,天地大冲撞,天上崩开一条巨大的裂口,地面也爆裂塌陷,烈焰从地心迸发,焚毁森林;洪水从渊底喷涌,漂走山岭;妖魔鬼怪,恶禽猛兽,趁机肆虐,人类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女娲听到人类的求助声,她先杀死妖魔鬼怪和恶禽猛兽,然后平息了水患,接下来进行伟大的补天工程。
女娲到各个地方收集芦柴,搬运到天的裂口处,堆积得与天一样高,接着去寻找与天一样颜色的青石,由于地上没那么多,只好再拣些白石、黄石、红石和黑石,放在柴堆上面。趁从地心迸发的大火还没有全部熄灭,她用一棵大树点燃芦柴,火焰忽地窜起,照亮了整个宇宙,五色石都被烧得通红。慢慢地,石块熔化了,象糖浆似的流淌在天的裂缝中。等芦柴快烧完的时候,天上的大裂口被补好了。
尽管残破的天地被女娲修好了,但并不能恢复原来的形状。西北方向的天空略有点倾斜,所以太阳、月亮都不自觉地往那边跑;东南方向的大地,陷下去一个深坑,所以大川小河里的水,也都不由自主地朝东南方向流,大量的水积在那里,就形成了海洋。
在渤海的东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深沟,名叫“归墟”。无论是地上的水,还是海里的水,都往这里流。“归墟”里的水,却总保持同样的状态,既不会增加,也不减少。因此不会溢出来淹没人类。
“归墟”里面有五座神山,就是“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每座神山高三万里,山与山之间是七万里。山上有黄金打造的宫殿,玉石雕刻的栏杆,许多神仙住在这里。
神山上的所有飞禽走兽都是白色的,山上还有许多奇特的树,这些树结的果实是美玉和珍珠,味道非常好,凡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神仙们都穿洁白的衣服,背上长有小小的翅膀。平时这些神仙们在大海上、碧空下,象鸟一样自由地飞翔,往还于五座神山之间,探望他们的亲戚朋友。神仙们的生活快乐而幸福。
但在快乐幸福的生活中,也有一件小小的烦恼。原来这五座神山都是漂浮在大海中的,下面没有生根,一遇有大风,便会漂流不定,这给神仙们来来往往造成不便。于是他们派代表向天帝去诉苦。天帝也害怕几座神山漂到天边去,诸神无家可归。于是吩咐海神“禺强”派十五只大乌龟,去把五座神山用背驮起来。每座神山由一只大乌龟驮着,其余的两只守候在旁边,六万年轮流一次。这样一来,神山稳定了,住在山上的神仙们都欢天喜地。
不料有一年,巨人国“龙伯国”的一个巨人来到归墟钓鱼。巨人的身子象神山一样高大,他举起钓竿,接二连三地,从海底钓上来六只大乌龟。这六只大乌龟恰好是背驮神山的乌龟。巨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背着乌龟回家了。失去乌龟的两座神山“岱舆”、“员峤”被风吹到了北极,沉到海里去了。住在这两座神山的神仙们,都慌慌张张地搬家,带着东西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累得满头大汗。
天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发脾气,便把“龙伯国”的人的身体缩短,以免他们再出去惹事。剩下的三座神山因为有大龟背着,一直没有出什么事,至今还矗立在中国的东部沿海。
古时候,杭州城市居民的饮用水主要是井水,城中各井水源多仰给于西湖。早在唐历年间,杭州刺史李泌就在百姓聚集的钱塘门到涌金门(相当于今湖滨一带)开凿了相国井等六口井,并在西湖东岸相应地段开辟低于西湖水平面的水口,通过埋入地下的瓦管引湖水入井以供饮用。
南宋淳祜七年(1247年)夏,杭州遇到历史上最严重的干旱,西湖湖底朝天,城中水井涸竭,一时水荒严重,人心惶惶。临安(杭州)赵知州经与僚属紧急磋商,选择钱搪县尉司(在今杭州青少年活动中心以西)北侧地段,开挖渠道沟通西湖和余杭塘河,引天目山水(南苕溪)经八字桥(今杭州大学前),溜水桥斗门(今体育场路西端)等进入西湖救急。
由于钱塘县尉司一带地势远远低于西湖水平面,余杭塘河水不可能自行进入西湖,为使低水高“流”,当时在引水渠道上自北向南按地势升高,逐段筑成一道道水坝,每坝用“车”运水而上,在尉司衙门边注入西湖。城内水口重获水源,水荒 得以缓解。
南宋的“西湖引水工程”,与今日从钱塘江引水入西湖补充水源无论目的还是规模均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当时不失为一项有益于居民百姓 的举措。遗憾 的是,由于史籍记载过于简略,当年运水而上所用的“车”,究竟是至今尚能在山乡水田偶见到的龙骨水车呢?还是别的什么功能不凡的运载工具,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大宋年间,秀才举人们三年一考。这一年又是大比之年,包公和书童包兴带足了衣服银两,直奔京城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这一天,老包和包兴走到一个山沟里,忽然间乌雷闪电,大雨就下来了。老包说:“今儿的天气怪呀,早晨咱们起床的时候还晴天大日头,怎么走到半路上下起这么大的雨来?”其实这是个老狐子带着一个小狐子在修炼,他们修炼五十年一小劫,一百年一大劫。这一年正是大劫来临,雷公要抓他们。老狐子跑了,剩下小狐子跑不了,就躲在了包公的袍子里。天上的雷公电母闹腾了一阵,也没抓住小狐子,又不敢惹老包这文曲星,也就走了。包公救了小狐子一命。
小狐子回到家中,就对老狐子说:“你跑了,光剩下我了,多亏人家包公救了我,如今他们赶考连个马匹也没有,看能不能给他个坐骑。”老狐子说:“不用,他们慢慢走也就走到京城了,不过,他们这一路劫难挺多,你要想报答,就跟着他,别让人害了他就行。”“行。”这个小狐子就去了。
这一天,老包和包兴走得天晚了,见前头一个和尚庙。包兴说:“咱别走了,就住在这庙里算了。”包公说:“行。”包兴就上前敲门。一会儿,人庙里出来一个大汉,满脸胡子,胖得不像个样子,一开站就问:“干什么的?”包兴说:“俺们要住店。”大汉说:“这儿不是店。”“不是店也请行个方便。俺们是上京赶考的,你看天黑了,这地方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总不能让我们在荒郊野外过夜吧!”这汉就想:他们是上京赶考的举子,肯定带着不少的银子。他就起了不良之意,对包公说:“行,你们住下吧!”就把包公和包兴让进来,安置好了,他就出来了。
这个大汉出来以后,准备了熏香,等包公包兴睡下了,他就用熏香把二人给熏昏了,然后进屋把色公装银子的包袱拿走了。
包兴醒了以后,一看没了包袱,他就去找和尚,一出门正碰见开门的大汉。包兴说;“俺们的盘缠在你这里不见了。”大汉说:“我不是和尚。”包兴说:“你不是和尚怎么是和尚打扮?”“我喜欢这样打扮。”其实这是个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寺里原先有两个和尚,他来了以后把人家打跑了,他就占下了这个庙,在这儿发不义之财。他拿了包公他们的银子,老包他们急得不行,可没办法,他们出了庙门往前走。
在路上包兴一边走一包说:“肯定是那个人偷的。”这时候,小狐子跟上来了,她一听这话,就去找那个人要银子。她去了,那个人上跑了,一打听,说那个人就在前边住着那家人还是一个好过主儿,就是这人好偷好摸不干正事。小狐子说:“好,今天我就度化恩公住到他家,把他家的银子偷了。”
老包和包兴路上走啊,走啊,天黑的进修走到了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就是那个大汉的村,包公他们上前去借宿,那人他侈来开门了,说:“你们想住,我这可没好房子。我家东南角上有两间屋子,可就是凶,你们要胆大就去住。”老包说:“我们不怕凶,我是一个穷赶考的书和,还怕什么?”老包他们就住下了。
到了鸡不叫狗不咬的时候,就听院里叮当当、叮当当乱响,老包说:“这是哪儿敲锣打鼓呢?”开门一看,什么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叮当当,叮当当,响声进了他们的屋。其实这不是凶,这是财主家得来的不义之财,每天黑夜在院里叮叮当当地乱碰乱撞。小狐子就把这些银子领进了老包他们的屋里了。
老包听着叮当当叮当当的响声进了屋,接着看见一片光亮钻进了墙角。正好屋里有把铁锨,他们就挖起来。一挖挖出个大瓮,一掀盖儿,里头亮闪闪的都是银子。老包说:“这下咱们进京赶考,就有了盘缠。”他又想:咱要是天明了再走,这家财主肯定不放,咱不如趁黑走吧。大门没开,二门紧闭,包公和包兴就登着茅房的墙上了院墙。这时候,财主家的狗乱叫了起来,这一叫把财气冲了,银子都给吓跑了,装银子的包袱也就空了。老包和包兴白高兴了一场,跳下墙他们就又上路了。小狐子想:“这不是他们的财,他们得不了,我白给他们忙了一阵,这也没法儿,到前边再说吧。”
老包他们黑灯瞎火走到天明,二人又饿又累,道旁有卖饭的,他们没银子也吃不成。老包说:“包兴,我坐在这儿歇歇,你去找点吃的吧。”包兴就去找了。这地方找不到吃的,穷人没有,富人不给,找了半天也没打上个吃的。他正往前走,见前边围着一伙子人不知在干什么,他到跟前一看,巾着一张皇榜,原来是朝廷的妹妹得了病,天天中午从东南方过来一阵黄风,皇姑就五马长枪的闹腾。农村人叫闹崇祸。这是老狐子缠着她,老狐子有一千年的道行,本事挺大。他看皇姑长得好,就缠上了。他每天走了以后,这皇姑就像闹了一场大病一样。请了多少先生都没看好,没法儿,朝廷就贴出了皇榜:谁要是治好了皇姑的病,要官给官,要银子给银子。
包兴走到这里,心想:咱先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再说,上去就把皇榜给撕了。那看榜的人一看有人撕了榜,就问:“你这个小孩子会看病?”“我家三爷会看。”“你家三爷是谁呀?”“我家三爷叫包拯。”“那你领我们去找他。”“去了得先请他吃饭,再请他看病。”“行。”“包三爷架子大,你们得多找几个人。”“行。”看皇榜的找了一大群人就去了。
到了包公歇脚的地方,包兴说:“到了。”看皇榜的就喊起来:“有请包先生。”老包正在打盹,一看来了一伙子人,就坐起来。看皇榜的说:“我们请你去看病。”包公说:“我不会。”“什么不会?走吧!”上来几个人架起老包就进了饭馆。看皇榜的说:“先吃饭,再看病。”老包一看这阵势,心说:先吃饱了再说。人了就咧开腮帮子猛吃,吃饱了,喝足了,就问:“你们家什么人有病了?”看皇榜的说:“不是我们家有人害病,是皇姑有病,天天中午有一阵黄风来,皇发就闹崇祸。”“打人看过吗?”“看过,治不好。”“那他们用什么治的。”“独头蒜,黑狗血。”“也给我准备些这玩意儿,我随后就到。”
把看皇榜的打发走以后,包公说:“包兴啊包兴,你出什么办法不行呀,非叫我看病,我也不会呀。这不是害我吗?别说是皇姑的病,就是平民百姓有病咱也看不了。要是有个一差二错,还有咱们的命在?”包兴说:“少爷,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就有办法了。”“那咱们走吧。”两个人就往皇宫直。到了那里,太监把独头蒜黑狗血拿出来了,老包就坐在这儿等着,等着等着他就睡着了。
再说小狐子跟着老包,看老包进了皇宫,他就想起来了,这是我师父在这儿捣乱呢,我得求师父帮帮我恩公。他就去耱他师父,一主老狐子同意。小狐子把梦托给包公,说:“恩公,我师父不来了,皇姑的病自然也就好了,你对朝廷说吧,拿点纸钱到城后边山洞里烧了,给我师父点盘缠,让我师父早点走吧。”
包公醒了,一看过了中午了,黄风也没来,皇姑也不犯病了,他就叫太监告诉了朝廷。朝廷一见高兴极了,说:“这个人有才干,就给他个官做吧。”当下封了他个大官。从这儿,包公就成了朝廷的重臣了。
相传有一年家乡发大水,尉迟敬德的父亲上山砍柴被洪水阻隔,
眼看命不能保,一头母熊从山林中冲出,救了他的性命。母熊因此受了伤,此时洪水还没有消退,所以尉迟敬德的父亲只好在山上陪着母熊。洪水退了之后,尉迟的父亲想下山,临行前向母熊道谢,说:“救命之恩永世不敢忘,不知你有什么事我可以效劳。”这时母熊开口说话了:“我本是河北道元帅之女,家父被奸人所杀,我也被奸人做法陷害成了这个样子。听说牧马河水边在月圆之夜有刚过脚踝的红叶绿蕊蒿草,研磨服下后我就可以恢复成人形了。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去,上次去时河边的人家差一点将我打死。”尉迟的父亲听后说:“你救我一命,我必当报答。你放心,月圆之夜我一定把蒿草带回来。”
尉迟的父亲在月圆之夜摘到了牧马河边的蒿草,可是在上山寻找母熊的时候被蛇群阻隔。好不容易找到母熊的时候已经快过子时了,母熊一口将蒿草吞下,可是已经过了子时一刻了。所以母熊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会恢复成人形。尉迟的父亲留下来照看母熊,久而久之产生了感情,就成亲了。一年之后,母熊产下尉迟敬德。
所以尉迟敬德力大无穷,传说就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神力。
在民间神奇传说中,刘伯温的形象是一位神人、先知先觉者、料事如神的预言家,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说。
相传,刘伯温本是玉帝身前一位天神,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战火不断,饥荒遍地。玉帝令刘伯温转世辅佐明君,以定天下,造福苍生,并赐斩仙剑,号令四海龙王,但龙王年老体弱,事务繁多,因此派出了自己的九个儿子。
龙九子个个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他们跟随刘伯温征战多年,为朱元璋打下了大明江山,又助朱棣夺得了皇位。
当它们功得圆满准备返回天廷复命之时,明成祖朱棣这个野心极大的帝王却想永远把它们留在自己身边,安邦定国,雄霸天下。于是他便借修筑紫禁城为名,拿了刘伯温的斩仙剑号令九子。
但九子仍是神兽,顿时呼风唤雨,大发雷霆。朱棣见斩仙剑震不住九子,便决定用计,他对九子老大赑屃说:“你力大无穷,能驮万斤之物,如果你能驮走这块先祖的神功圣德碑,我就放你们走。”
赑屃一看原来是一块小小的石碑,便毫不犹豫地驮在了身上,但用尽法力却寸步难行。原来,神功圣德碑乃记载“真龙天子”生前一世所做功德(善事)之用(功德是无量的),又有两代帝王的玉玺印章,能镇四方神鬼。
八子眼看大哥被压在碑下,不忍离去,便决定一起留在人间,但发誓永不现真身。朱棣虽然留住了九子,但得到的却仅仅是九个塑像般的神兽。
刘伯温得知此事后,也弃朱棣而去,脱离肉身返回天廷。
朱棣后悔莫及,为了警示后人不要重蹈覆辙,便让九子各司一职,流传千古。
欧阳修曾经说过:有一病人,医生问他得病原因,他回答说:“乘船时遇上大风,受惊吓而得病。”医生就取来多年的舵把子,上面浸透了舵工的手心汗,刮下细木屑,加上丹砂、苓神等药,喝下去就好。止汗用麻黄根节,以及旧的竹扇子刮末入药。欧阳修因此说,中医以意用药多类似这样做法——初看很像儿戏,然而有时也很灵验,恐怕也不容易说出个所以然来。苏东坡便对他说,照这样说来,用笔墨烧灰给读书人喝下去,不是可以治昏惰病了吗?推此而广之,那么喝一口伯夷(孤竹君之子,与其弟互相推让王位)的洗手水,就可以治疗贪心病了,吃一口比干(商纣王淫乱,比干直谏而死)的残羹剩汁,就可以治好拍马屁的毛病;舐一舐刘邦的勇将樊哙的盾牌,就可以治疗胆怯病;闻一闻古代美女西施的耳环,就可以除掉严重的皮肤病。欧阳修听了便哈哈大笑。
苏东坡在这里采取的是引入荒谬法进行驳斥。他先假定欧阳修“以意用药”是真的,继而以此为据,推导出一系列荒唐可笑的结论,使对方无言以对。
从前,在马来西亚的西海岸边上,住着一个叫左汉的渔夫,他每天早出晚归出海捕鱼,卖鱼的钱除了吃饭、穿衣等必需的日常开销外,剩下的就不多了。左汉对辛辛苦苦的捕鱼生活很不满意,一心只想着发财。可是,左汉心里明白:靠捕鱼,自己是永远不会成为富翁的。
这一天,大风呼呼,海面上卷起了巨浪,哗哗的大雨把大地遮盖得严严实实。左汉不能出海了,这下可好,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忽然,左汉想起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附近海底下有一艘装满了金银珠主的轮船,是遇上大风浪沉没的。孩子,如果你能找到它的话,就能变成富翁啦!”
“对呀,”左汉兴奋地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不去碰碰运气呢?说不定真能找到那条船,那我就可以不用捕鱼而天天享福了!”
于是,左汉每天只用半天时间捕鱼,另外半天时间就花在寻找沉船上。
老天对于肯下功夫的人总是格外照顾的。
一天,左汉又划着舢板出海了,一方面是为了钓鱼,另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沉船。中午时分,左汉忽然觉得鱼钩很沉。“一定是条大鱼,”左汉心里想,高兴得拚命拉绳子。拉了半天,也不见鱼儿的动静。“咦,不对呀,是鱼怎么不动呢?如果不是鱼,那又会是什么东西呢?”左汉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仍吃力地拉着,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玩艺儿。
啊,终于拉上来了。左汉只觉得眼前一亮,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金链出现了。“一定是那艘珠宝船上的。”左汉高兴得快要发疯了,“哈哈,这回我变成大富翁啦!”可是,这条金链也不知有多长,舢板已经装满了,眼看快要沉没了,还是拉不完。
左汉一边拚命地拉,一边计划着,买个大胶园,建幢大洋房,再置辆大汽车……他沉浸在穿豪华衣服、吃山珍海昧的想象中了。这时只听得“轰”地一声,小舢板承受不了超量的负载,终于沉没了。左汉也带着他那没做完的发财梦葬入了海底。
传说,从前村子里有个老人,他已是将近六十岁的人,身材短小,须发苍白,黄色的脸皮上有着一缕一缕的汗纹,乱蓬蓬的头发沾满了浮粉,好似草上的秋霜一般。他几十年来,靠着替人舂米勉强维持生活。他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伙伴,只有一只老免子。白天和有月亮的晚上,老人舂着米,老兔子蹲在旁边,吃着主人散落的糠皮。
一个月夜。那晚上真是他一生都忘记不了的美丽的一夜,天上没有一片云,八分满的月亮高高挂在东方的天角上。老人在舂米时自言自语说:“舂好了米再筛糠,真是浪费时间啊。如果有个老妇人和我在一起该多好,她除了给我的兔子作伴外,还可以帮我筛糠呢。”月亮女神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很可怜。
第二天晚上,月儿变成清白色了。月亮女神变成一个老妇人,来同这位老人作伴,用筛子筛去米里的糠。老人舂着谷。夜深了,她就悄悄回到月宫去了。
照往常一样,每天月亮女神都变成一个老妇人,来跟老人和兔子作伴。夜深了,她总要走开,因为她得回去照顾她的月亮。如果是没有月亮的夜呢,老人不言米,不用她帮忙,因为他在黑夜里无法干活。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老人终于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天一黑就走呢?”老妇人回答说:“我是月亮女神。”“把我和我的兔子带到你的月亮上去好吗?”老人恳求说,“让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过活,因为没有你,我们过得真是孤单、苦恼和伤心呀。”月亮女神被这位老人的一席话感动了,就把老人和兔子带到她的月亮里去,让他们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现在,每当月圆的时候,孩子们总是仔细地望着月亮,只要他们不是“爱哭的娃娃”,他们就可以看见月亮里那老人仍旧在舂米,那老兔子仍旧在吃老人散落的糠皮呢。
日子一长,狼瘦得皮包骨头,连肋骨也数得清。狐狸生性狡猾,从来不干这种苦差事,而且常常乘狼外出未归时,偷偷地把好东西都吃了。照他的说法是:“胃口来了就得吃。”倘若狼忘了吃东西,那就更好了,狐狸就会独占双份,照他的说法是:“不该让东西浪费掉。”所以狐狸的皮毛像涂上了一层油,明光溜滑。
有一年五月天气,狐狸外出散步。他看到一株老柳树的树洞里有一窝蜜蜂。回去后他就跟狼商量,决定会掏蜂蜜。狐狸把狼推在头里,叫他进蜂巢掏蜜,让蜜蜂刺得他头肿得好大,自己却躲在后面,避开了蜜蜂的芒刺,等到狼把蜂蜜掏出,就又走在前面,让狼继续成为蜜蜂攻击的对象。狼熬着蜂刺终于把蜜叼回洞里。他们把蜂蜜装在一口罐子里,放在山洞深处的一个壁橱里。狼说:“这是我们过冬天用的。”
狐狸这个嘴馋的家伙哪有耐心等到冬天!一天晚上他们吃罢晚饭,狐狸装模作样地竖着耳朵说:“听!有人在叫我,要我去替人作洗礼。”狼惊奇他说:“这么晚了还叫你去?”狐狸说:“是这么一回事:隔壁野猪新近生了三头小猪,今天晚上要给一头小猪作洗礼。”“那好,去吧!”狼刚说完,狐狸就去了。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从前洞出去,后洞进来。他走到壁橱里把一罐蜂蜜吃去了许多。吃过后回来时,狼将要闭眼入睡。狼说:“你回来得倒还挺早的哩!”狐狸说:“是啊,这本来是很快可以完成的。”狼问道:
“他们给了你巴旦杏子么?”“哪里,他们只有橡实,那是不值钱的。”“告诉我,你的教子叫什么名字?”狐狸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支吾了一声,突然灵机一动说:“叫……‘刚开始,刚开始’。”狼笑着说:“这可不像野猪的名字啊!反正……随它去吧。”狐狸连忙说:“是嘛,就是这么一回事。”
过了两天,狐狸又被蜂蜜馋得喉咙痒痒的,他又装模作样了一阵说:“野猪又来叫我去给他的另一个孩子作洗礼了。”狼说:“好罢,去罢!”狐狸像第一次一样,走到壁橱里,捧着蜜罐子痛饮了一阵,他回来后,狼问他:
“第二个孩子的名字叫什么?”这回,狐狸胸有成竹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叫‘一半,一半’。”狼听了觉得好笑,说“我们的邻居可也真傻,老给孩子取这种怪名字。”狐狸说:“他要这么叫,就让他叫罢。”
又过了三天,狐狸又故伎重演,他说:“野猪来叫我去给他的第三个孩子作洗礼了。”狼说:“怎么老没个完?”狐狸心里想:快啦,快吃完了,于是就说:“快了,快完了。”这次,他果真把所有的蜂蜜都吃光了。这次,狐狸回来得比前两次都早。狼问它:“这么早就回来啦?莫非是人家把你赶出来了?”狐狸说:“嗯,天气不好,我就赶紧回来了。”狼问道:“第三个孩子叫什么?狐狸说:“他叫:‘全完了,全完了’。”狼说:“这个名字可更怪啊!
第二天是个星期六,狼劳动了一整天,他对狐狸说:“我们该尝尝蜂蜜了,滋补一下身子。”狐狸忙说:“是啊,我也这么想。狼,你个儿高,你去把蜂蜜取下来。”于是他们一起朝壁橱走去。狼伸出前爪,捧起蜜罐,觉得很轻。打开一看,里面一点蜜也没有了。
他斜眼瞧着狐狸说:“好啊!你乘我外出劳动时,把蜜都吃光了!”
狐狸急忙分辩:“我可没有动过蜜罐啊!你知道我个子小,够不到壁橱!”
狼生气了,他说:“怎么不是你呢?难道你没有在借口去给野猪作洗礼时偷吃了吗?你还有脸这么高声嚷嚷吗?”狐狸也毫不让步:“你胡说!当心我敲你的肋骨!”狼见狐狸不承认就只好说:“行了,行了!这样吧,我们来做个试验,看到底是谁偷吃了蜜。”
“什么试验?”“我们俩靠着火,各自睡在一边,谁屁股上出了汗,谁就偷吃了蜜。”狠认为凡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是要出虚汗的。
狼和狐狸分头躺在火堆两边。狼因为没有偷吃蜂蜜,心里很踏实,再加上劳累了一天,早已疲倦,所以一躺下就睡着了。狐狸以为偷吃了蜂蜜真会出汗的,所以毫无睡意,乘狼熟睡时悄悄爬起,用一根鹅毛,把罐子里剩下的蜜刮起,轻轻地涂在狼的屁股上,涂完后,把鹅毛丢在火里,重新躺下。
鹅毛在火中烤着发出一阵焦臭。狐狸装模作样地大声惊呼:“快醒醒,快醒醒!火烧着你了!”狼惊醒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狐狸指着狼屁股上被热气溶化开来的蜂蜜说:“瞧!你偷吃了蜂蜜,蜂蜜还在你身上到处淌着呢!”可怜的狼瞧着自己的屁股,弄不清怎么回事,只好低着头,无话可说。
克里希南河边上有一个村庄,村里有一个婆罗门,很有学问,精通各种宗教经典,他对那些目不识丁的人很看不起。
有一天,他因事要过克里希南河。河边有个勤劳的船夫,他每天不分白天黑夜地划着小船把来往行人运到河对岸。
婆罗门上了船,船夫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来坐船,就划船走了。
船走了一会儿,婆罗门对船大说:“你活得多没意义!”
“为什么?您为什么这么说?”船夫惊奇地问道。
“你懂得任何宗教经典吗?”
“像我这样的笨人哪懂得这些东西呢?”船夫直率地回答。
“这样看来,你的生活失去了一半意义。你听人讲过《往世书》①吗?”
“日夜泡在河里摇船,哪有时间去听。”
“这么说来,你的生活有四分之一白白过去了。那你至少听过一些史诗②吧?”
“您说的是什么呀,先生?我根本就不懂。我的生活就是摇船和干别的活儿。”
“那还说什么呢?几乎你一辈子都白过了。我不明白,你怎么这样地生活?”婆罗门连讥带讽他说。
正当他们说话时,突然刮起了大风。河里波涛翻滚,越来越可怕。接着天空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可怕的巨浪拍打着小船,简直要把它吞没。在这种情况下,船夫是无法摇船前进的。不一会儿,船里灌满了水,眼看要沉没。
“喂,兄弟,怎么样?船是不是要沉?”婆罗门惊慌不安地问道。
“是的,先生!但请您告诉我,您会不会游泳?”船夫问道。
“我不会。”婆罗门失望地回答。
“这样看来,您不仅活得没意义,而且快要完蛋了。”说完,船夫跳到河里,游到了对岸。但不会游泳的婆罗门,却被淹死在河里了。
①《往世书》:印度古代神话传说集。
②史诗:指印度两大史诗《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
从前有一位寡妇,她有个儿子,名叫亚诺什。他已经十八岁了,可什么活也不想干。做母亲的很为儿子发愁,因为他很懒,不愿意动弹,成天坐在灶旁,拨弄灶里的炉灰。
他长到二十岁时,邻居在盖房子。正当人们准备上梁的时候,亚诺什问母亲:“邻居家在敲打什么呀?”
“他们在盖房子,我的孩子。人人都在忙活,只有你闲呆着!”
“我这就去,”他说,“帮帮他们!”
说完,他果真去了,恰好,邻居正在为上梁发愁。他们把大梁一会儿往这儿拉,一会儿又往那儿拽,始终无法把大梁抬上屋脊放正。
“都给我闪开,你们这群废物!别担心,我一个人就能把它放上去!”
“算了吧,你这只会拨弄炉灰的家伙,我连值一个洋葱的工钱也不会给你的。”邻居说。
“你们干的活才不值一个洋葱的钱哩。”
说完,亚诺什抓起大梁,把它扔到屋脊上。他从此名声大振,人们从四面八方来请他干活。他每天挣的钱足够他和他母亲俩人过上舒适的生活。
他们村的村长是个吝啬鬼。有一天,他走来对亚诺什说:
“你到我家来干活吧,亚诺什。我管你和你娘的吃住,不另给工钱。不过有个条件,咱们俩谁先生气,就要从谁的背上剥下一层皮做一双鞋子和几根鞋带。”
“我不反对,村长先生,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村长有一大片长着柳树丛的土地和一大群绵羊。
“喂,亚诺什,你的活是放羊,还有,在秋天到来之前,得把所有的柳条割回来。”
第一天,亚诺什去放羊。他看了看行囊,里面没有吃的。于是,他挑两只最肥的羊宰了,剥完皮,放在火上烤着吃。
“喂,亚诺什,你割了许多了吧?”晚上,村长问他。
“是的,割了俩,而且是最好的。”
村长以为他割了最好的两棵柳树的柳条。第二天,亚诺什又去放羊,他发现村长又没有往他的行囊里放食物。于是,亚诺什又宰了两只羊,烤着吃了。第三天,他又如法炮制。第四天,村长亲自跟着去看亚诺什是怎样干活的。当然,他马上发现羊群里少了六只羊,而柳条却一根也没有割。
“嘿,杨茨,①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活呀?”村长问他。
“正如你所见到的,村长先生!你不会因此而生气吧?”
村长想了想,与其让杨茨闲呆着,吃掉他所有的羊,不如给他吃饱为好。
于是,第二天,他就把面包、腊肉、洋葱和一小瓶巴淋柯酒②装进亚诺什的行囊里。亚诺什便拼命干活,一口气把最密实的柳丛割下来,连一根树根也没有落下。
柳丛割完了。第二天,村长和亚诺什一同去耕地。中午,耕牛去吃草,村长在吃午饭,见此情景,亚诺什突然说:
“村长先生,我得赶快跑回家一趟。我有个习惯,耕地时,要回村去转一转。”
亚诺什跑回村长家。原来村长太太同教堂唱诗班领唱人相好,正在家里款待他哩。她看见亚诺什从远处跑来,便大声说:
“领唱人先生,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专爱找茬儿的人来了。”
领唱人躲在炉灶后面。亚诺什走进屋子时,村长太太问他:
“亚诺什,你回来有什么事呀?”
“村长先生吩咐我把所有的豆秸全堆在炉灶后面。”
前些天,正好有一大堆豆秸运回村长家。亚诺什于是抱起豆秸,将豆秸头朝下,把炉灶后面的空隙全塞满了。豆秸上的刺把领唱人结结实实扎了一顿。然后,亚诺什匆忙跑回地头。村长问他:“喂,杨茨,你转悠够了吧?”
“是的,够了。村长先生,咱们开始干活吧。”
他们一直耕到天黑。
晚上,他们回到家。
村长太太向村长抱怨亚诺什当天中午在家里的所作所为。她向他叙述亚诺什如何把豆秸全塞在炉灶后面。当然,她只字不提领唱人躲在炉灶后面的事。
第二天,村长和亚诺什又去耕地。中午,亚诺什又提出要回村去转悠转悠。他又往家里走。领唱人又在村长太太那里。村长太太一看到亚诺什,便对领唱人说:
“喂,亚诺什又来了,你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让这个亚诺什见鬼去吧。这家伙不是巫师,就是白痴。上次他把我扎得好苦。今天他又要搞什么名堂了?”
“快,快躲起来,他说话就到了。门后有一个装满羊毛的桶,你就躲在桶里吧。”
亚诺什一走进屋子,村长太太便问:
“又有什么事啦?”
“村长先生吩咐我回来烧两锅水,等水烧开了,浇在门后那桶羊毛上。”
亚诺什动手烧开水。尽管村长太太再三阻挠也是枉然。亚诺什把烧开的水全浇在羊毛上,干完,大摇大摆回到地头。
“你来回跑够了吧,亚诺什?”
“够了,村长先生,咱们现在干活吧。”
他们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回家。村长太太又对丈夫抱怨说,亚诺什中午回来,把滚开的水浇在羊毛上。她表示不要再雇佣亚诺什了。
“要是我把他打发走,我就毁啦,因为我们有约在先。要是那样,他就要活活剥我的皮做一双鞋和几根鞋带。”
末了,村长终于想出除掉亚诺什的妙计,便派亚诺什到大森林里去。
“去吧,亚诺什,”村长说,“在林子里,有我一个猪倌在放猪,大伙管他叫米克洛什大叔。给他捎去一件干净的衬衫和一条裤子,告诉他,换上衬衫和裤子,因为他很久没有换洗衬衫和裤子了。然后,你帮他把猪赶回家来。”
亚诺什到树林里去了。其实,村长根本没有猪倌在林子里牧猪,他派亚诺什进树林,是想让野兽把他吃掉。
亚诺什手里拿着衬衫和裤子,走遍整座森林,既没看见猪群,也没看见猪倌。当他来到森林深处时,遇上一群被一头大熊追赶着逃命的野猪,亚诺什竟把那头熊误认为是米克洛什大叔了。
“站住,”他对熊大声说,“把衬衫和裤子换了,我给你捎干净衬衫和裤子来了。然后咱们一起把猪群赶回家去。”
可是大熊没理睬他。
“嘿,米克洛什大叔,你往哪儿走?”
熊开始冲他叫唤:“哞……”
“别嘟哝,我可没时间侍候你。快穿上衬衫,那是村长的命令。”
熊只是来回晃着脑袋。亚诺什一把抓住它。
“米克洛什大叔,”他厉声说,“这是衬衫和裤子。快穿上,咱们好赶猪回去。”
熊愣是不肯穿。亚诺什抓住它,给了它两记耳光。熊又叫起来:“哞……”
“别嘟哝了,马上换上衣服,咱们一起把猪赶回去!”
熊眼看亚诺什又要打它耳光了,赶紧爬上一棵树。
“下来,米克洛什大叔,咱们得把猪群赶回去,太晚了,天一黑,要迷路的。”
但是,熊愣是不肯从树上下来。亚诺什掰断一根大树枝去捅熊。
“嘿,你到底下不下来,米克洛什大叔?”
熊又叫了起来:“哞……”
“你干吗老在嘟哝呀?快下来换衣服!”亚诺什大声嚷嚷,使劲捅大熊,然后揪住它的耳朵,把它从树上拽下来。亚诺什一手拿着棍子赶一群野猪,一手揪住米克洛什大叔。那些野猪害怕挨棍子,嗷嗷叫着聚拢在一起;不过,它们不愿意听从亚诺什的指挥,冲着亚诺什又叫又咬的,亚诺什用棍子狠狠地揍了它们一顿,它们才乖乖地掉过头往前走。亚诺什把一个大面包掰成两半,分一半给米克洛什大叔,也让它饱餐一顿。
吃完饭后,他们又上路了。现在,亚诺什放开米克洛什大叔,命令它赶猪群。但是,熊老在磨蹭,不想正经八百干活。于是,亚诺什又揪住它的耳朵,拽着它走。
“还是我来赶猪吧,可你也得跟着走。”亚诺什在路上冲着熊叫喊。
当他把野猪赶进家门时,村长一眼就看见他们了。
“啊呀,天哪!”他对妻子说。“亚诺什又回来了,还带来一群猪哩。”
亚诺什说:“这个米克洛什大叔是个废物!我给了他白衬衫、白裤子、他还不愿意来哩。可这家伙饭量倒挺大,把大半个面包全吞下了。甭给他工钱,他不配。”
“好极了,亚诺什,我的孩子,这没出息的家伙,我一个铜子也不给他。”
“把猪关在哪儿好呢?”
“把猪关在谷仓里,米克洛什大叔嘛,就关在猪圈得啦!”
亚诺什赶紧照村长的吩咐去办。他把猪赶进谷仓,把米克洛什大叔关在猪圈里。第二天,村长说了亚诺什一顿:
“我拿什么喂那些猪呢?哼,如果不把它们赶回树林里去,它们恐怕连我的脑袋也会吃掉的!去,把它们赶回去!”
亚诺什回答说:“我可不是猪倌。如果它们碍事,村长先生,你自己赶它们回去吧。不然,就叫米克洛什大叔去干吧。要是米克洛什大叔不肯干活,只管揍它好了。”
然而,村长既不想靠近野猪群,也不想同米克洛什大叔见面。因此,他说:
“亚诺什,我的孩子,咱们把它们全宰了吧。它们全都该死。”
于是,他们就动手干起来,整整宰了两天,然后用麦秸烧文火烤肉。到了第三天,麦秸全用完了。
“亚诺什,我的孩子,”村长说,“到邻居家去借些麦秸来吧。”
亚诺什于是去邻居家借麦秸。邻居说:
“麦秸垛在小谷仓旁边,你自己去拿吧,要多少拿多少。”
亚诺什把整垛麦桔扛在肩上,从园子扛到场院。可是,来到小谷仓拐角时就过不去了。他问邻居,能不能往旁边挪一挪。
“当然可以,亚诺什,不成问题!”
邻居以为亚诺什问的是能不能挪动小谷仓旁边的麦秸垛。
可是,亚诺什抓住小谷仓,往旁边一推,然后找着麦秸走了。他和村长把剩下的猪全烤熟后,考虑到底该把这么多的肉放在哪里。
这时,村长又在琢磨该如何除掉亚诺什。院子里有一口大枯井,村长说要把肉全贮藏在那口井里。他叫亚诺什下井去把肉码起来,然后叫人把一块大磨盘压在井口上,不让亚诺什上来。亚诺什发现不再往井下送肉了,便伸开双腿,沿着井壁往上攀登,到井口时才发现上面盖着磨盘。他索性用脑袋顶住磨盘中央的圆洞,爬出井口,走到村长面前,说:
“日安,村长先生!你还从来没戴过这种帽子吧?不过我倒想问一问,剩下的肉为什么不往井下送?”
村长回答说:“剩下的我全卖了,亚诺什。”
这时,正巧来了一个传令官,宣布村里必须派二三十人去当兵。据说爆发了一场大战,敌人就要占领这个国家了。村长听了喜出望外,心想,可以派亚诺什去打仗了。他立即对亚诺什说:
“亚诺什,我的孩子,你得上战场。”
“村长先生,请你告诉我,我到那儿去干什么呢?”
“什么也不用干,亚诺什,你只管打架就行了。”
“好吧,村长先生,我这就去!”他说。
村长打发亚诺什去出征,给了他玉米面、猪肉,还有一个大平锅。亚诺什气昂昂地出发了。一来到战场,亚诺什就说:
“我得先煮点玉米粥喝,然后再去打架。我得先美美吃一顿。”
就在他煮饭的当儿,敌人的炮弹不断飞过来。
“嘿,别往我这儿扔东西啦,看我呆会儿收拾你们。”
可是,炮弹照样不停地飞过来。有的从他身边飞过,有的从平底锅上飞过。
“嘿,小心点,别把我的一锅粥给打翻了!你们再不老实,回头后悔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的平底锅,锅炸成两半儿,粥撒了一地。亚诺什气极了。附近有一个帐篷。他拔出一根支帐篷的木桩,独自一人朝敌人扑去,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国王听说有一名大力士,单枪匹马,把敌人打得落荒而逃,便派人把亚诺什召来,对他的英勇着实夸奖了一番,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于是,在王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婚宴。菜肴丰盛极了,即使只能喝上一滴汤的人也是幸运的。我这个讲故事的人也有幸参加那次宴席。我叫人给我上点肉,不知是谁竟扔来一根大骨头,正好砸在我的左腿上,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个瘸子。
①亚诺什的昵称——译注。
②用果子酿造的烈性酒——泽注。
夏三奶是旧社会过来的人。
夏三奶在旧社会里头上过新式学堂。人们说她祖上一直很发达,或许是地主。因为地主才有精力教育子女啊。啧啧~,即使是地主的女女子也比贫下中农的男的强啊。
在过去,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一般都选择素养高的嫁,夏三奶就是的。
夏三奶是跟了她的男人来支边的。说支边,是抬举他们,其实就是改造来了。
男人死了以后,夏三奶就一个人过日子。
三奶的院子里是养了鹅的,鹅一叫,三奶就知道有人来了。来人急冲冲的,三奶也急冲冲跟了来人去了。或坐自行车,或坐手推车。手里拎着白布包了的盆什么的。三奶说接生简单,战场救护可是难呢。
三奶管孩子叫娃儿。三奶说这几年娃儿来得多。三奶说这几年娃儿来得多时脸上挂着微笑。
闲着的时候,三奶常常在院子的大柳树下边缝一种红布小三角儿。缝好的小红三角儿圆鼓鼓的,没人看见三奶往这里头放了些啥。这个包包儿在娃儿落生时就要钉在小上衣的腋下,一边一个。到孩子满月了,三奶就来收回。三奶不许娃儿的爹娘们打开包包儿,娃儿的爹娘们也就没人打开包包儿。
三奶缝作的时候,太阳就把柳叶的影子在她的身上描来又描去,描去又描来。三奶年岁是大了,但,脸色依然红润,手依然宽大。身子硬朗得令人放心。
有时,三奶正缝作,就来了一个妈妈领了一个娃儿来转。妈妈叫她三奶,孩子也叫三奶,三奶就乐哈哈的应。三奶把娃儿的小手摆在自己的大手里,手心翻手背,手背翻手心,看,笑着看。好些时候是向妈妈提醒一些经管娃儿的事儿。比如,不要大声斥娃儿啦,奶水不足要抹鸡蛋啦。娃儿出汗要避过堂风啦。有的娃儿拉绿屎,三奶就把娃儿卧放在炕上,顺后背上上下下地按。按完了,把娃儿仰过来,拽住娃儿的左手右脚拎拎拎,再拽住右手左脚拎拎拎。有的娃儿得翻了,三奶就扎娃儿的手指结心,一剟,出了粘的黄水了,娃儿一惊一叫,病就好了。翻得太重了,就嚼了老姜,裹在细棉花里头上屁眼儿。
有一段时间,三奶买菜的时候,看一对年轻人领着一个娃儿在街上走,就有些着迷,不知不觉就站在马路当中了。人家说,老人家看景致该到路边去,三奶忽然觉得碍人家事了。碍人事儿可不好,三奶叨念着。
一天,鹅嘎哦嘎哦地叫,却没见三奶出来,大家就喊三奶三奶。喊过了也没动静,大家就觉得蹊跷,就打开门边跑边叫三奶三奶。跑在前面的一掀门帘立马愣住了,后面的人也立马愣住了:穿着板正的三奶在炕上睡过去了。三奶身边的放着那只大家都熟悉的盆儿。大家就默默地为三奶操办后事。
打开三奶的柜子,一节里装了许多三角小包包儿,用过的包包儿上面还留有娃儿们的油泥。一个青年拿过一只包包儿要打开看看,一人说别打开,更多的人说别打开,于是就没打开。
肖琳是名漂亮的女刑警,穿上警服更是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韵味,因此队里队外追她的人很多,可她却一律拒绝,快三十了还没有谈婚论嫁的迹象。联想到她平时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是冷冰冰的,局里的同事背地里都叫她“冷美人”。
但“冷美人”也有热情的时候。这天他们局刑警二队接了个案子,肖琳听说后,经常借故去打探消息。二队的队长叫张强,平日见多了肖琳的冷若冰霜,乍一热情,他还真有些不适应,在一次肖琳询问过后,他费解地说:“肖姐,这只是个小案子。”
张强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并不值得关注,但肖琳并没有停止关心,问他说:“侦察结束了吗,将以什么罪名起诉?”
张强接的这个案子并不复杂,犯罪嫌疑人叫王大力,他因盗窃被抓了个正着,为了逃跑,他与抓他的人厮打,最后用刀把抓他的人捅成了重伤。接到报案后,张强亲手抓的王大力,并亲自审讯的,事实清楚,没出现纰漏,所以他说:“侦察已经结束了,这几天就会把案子移交检察院,以盗窃罪和故意伤害罪起诉他。”
见肖琳听罢皱了一下眉,张强以为她想替王大力说情,于是继续说:“不过王大力被抓后交代得挺痛快,估计判得不会很重。”“你说什么呢?”肖琳明白张强话里的意思,脸一下涨得通红,“当我是说客呢?相反,我是提醒你,再细审一下他的案子,我感觉他身上还有别的像抢劫、强奸之类的案子。”
张强调查过王大力,知道他从16岁辍学到现在被抓的10年里,在国内多个城市流浪过,经历很复杂,没准身上还真背有别的案子,所以听了肖琳的建议,张强又提审了王大力一次,问他说:“王大力,你仔细想想,你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吗?”
王大力神情沮丧地坐在椅子上,闻言抬头看了张强一眼,双手一摊说:“该交代的我都交代过了。““没有遗漏的?”张强提高了声音,“我们的政策你是清楚的,主动交代对你是好处的!”“你们难道让我瞎编不成?”王大力有些不耐烦,“有证据你们拿出来好了!”
王大力一反常态的不配合,张强吃不准他身上是否还有别的案子,但苦于没有证据,又怕逼紧了打草惊蛇,此次提审只好就此作罢。事后他问肖琳说:“你是不是有王大力犯有别的案子的证据?”
“没有。”肖琳摇摇头说,“我只是凭借直觉。”“直觉?”张强睁大了眼睛,“我们当刑警的,办案要以证据为依据,直觉靠谱吗?”
肖琳没理会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却说:“我再提审王大力一次。”
再次被带到审讯室,王大力垂头丧气地连头都懒得抬,肖琳进去后,先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大声说:“王大力,抬起头来看着我!”
王大力被肖琳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抬头看着她,这一看不打紧,他的嘴巴一下张得老大:“原来是你!你当了警察?”随后他竟吊儿郎当地说:“哎呀,你越来越漂亮了!”
“严肃点,这里是审讯室,想想你现在的身份!”肖琳沉着脸正色说,“你现在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你所犯的罪行吧!”
“该交代的早都说了,你还要我说什么?”王大力仍是那句话。
“再好好想想!”肖琳紧盯着他眼睛说。
王大力抬头瞟了肖琳一眼,忽然狡黠一笑说:“我想起来了,我还干过一件坏事,十年前我跟踪你并强行要吻你,这算不算?”
张强在另一间屋子的监视器中看着肖琳的审讯,从一开始肖琳对王大力的过分关注,他就怀疑肖琳知道王大力的底,原来他俩十年前就认识!难怪肖琳怀疑王大力身上还有别的案子,从他刚才的话来看,十年前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面对王大力的挑衅,肖琳并没有被他激怒,而是冷冷地说:“王大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今天坐在这里接受审讯,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你还是如实交代你所犯下的罪行吧。”
让张强没想到的是,听了肖琳的话,王大力突然站了起来,近乎咆哮地说:“十年前我不就想吻你一下吗,你大嚷大叫,搞得全校皆知,让我被学校开除,无法在社会上立足。现在我被抓了,你满意了吧,赶紧让法院判我吧!”
王大力在审讯室里叫嚷,室外的警察听到后立即进去厉声制止了他,张强知道审讯又进行不下去了,只好让人把他带走,然后问肖琳:“你是不是从十年前他想对你不轨,才怀疑他身上还有别的案子?”
肖琳知道张强在监视器中听到了王大力的话,她点了点头说:“可惜现在没有证据,只能以他目前所犯的案子起诉他了。”
王大力自幼父母双亡,与姐姐相依为命,张强调查他辍学的原因是十年前他姐姐出车祸身亡,他没有了收入来源,从而开始了流浪,但从他刚才的话来看,他的辍学是因为想强行吻肖琳,被学校开除的。意外得知肖琳与王大力的一些往事,但涉及隐私,又与本案无关,张强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几天后,王大力的案子移送到检察院,就在张强要把他押上警车送往看守所时,他忽然说:“张警官,能让我跟肖琳说几句话吗?”
张强满足了王大力的要求,但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在肖琳过来后,王大力说的话竟是:“肖琳,现在你能让我吻一下吗?”
这个王大力,此时居然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想羞辱肖琳。望着俏脸涨得通红,对王大力怒目而视的肖琳,张强正要发怒,却听王大力继续说:“其实我并没有恶意,你长得太像我姐姐了,我爹娘死得早,是姐姐像妈妈一样照顾我,可她却意外死了,十年前就是因为太想她了才跟踪你的。我知道十年前我的鲁莽伤害了你,我对此表示道歉。”
张强闻言一下愣住了,再看肖琳,她的眼里也蓦地蓄满了泪水,迟疑了一下,没有严词呵斥与拒绝王大力,而是走到他面前,缓缓仰起了脸。王大力在肖琳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泪流满面地说:“谢谢你,姐姐死后,你就是我心中的姐姐!”说完转身上了警车。
望着渐行渐远的警车,肖琳心中隐藏了十年的阴霾一扫而空。十年来,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被一个男人要吻她的恶梦纠缠着,这也是她对男人冷淡、至今未婚的根本原因,可她从没有细想过当年王大力为什么要吻她,更想不到有时候吻也是那样纯洁。
可是,肖琳心头的阴影刚刚消除,一个疑问又爬了上来:如果当年自己不大喊大叫,把事情闹大,王大力就不会被开除失学,不会被人认为是流氓而遭唾弃,从而在社会上流浪,那他还会不会变成今天的罪犯?
揽月楼临江轩有一道远近闻名的菜肴——太公鱼,揽月楼有一项规定,凡是到临江轩的第一百位顾客,免费赠送太公鱼一盘。
这天又有一名顾客跨进临江轩,正好是第一百位顾客,我照例端着太公鱼摆放在客人面前,谁知这是个不识货的家伙,他对我大声呼唤:“伙计,过来!谁让你把一盘没做熟的鱼放在我的面前的?撤下去!”
邻桌一位顾客一听哈哈大笑说:“客官,你是说你不吃太公鱼,那好,小二哥麻烦你端到我的桌上来,我出二两纹银。”
那个不识货的顾客吃了一惊问我:“小二哥,这盘鱼值多少钱?”
我说:“一两纹银。”
不识货的顾客继续说:“这明明还是一道没做熟的菜嘛,怎么就值许多银两?”
我说:“先生误会了,这道太公鱼是本店名菜,上桌时两条鱼还互相撕咬两次,但是绝对外焦里嫩,鲜美可口,要想吃此一道菜必须提前半个月预定,而且菜资是纹银一两,因为先生是本店第一百位客人,方可免费品尝,如果先生不要,我把它转让给邻桌客人,其中一两纹银归客官所有。”
不识货的客人伸出手来按住了我的手:“小二哥且慢,待我品来再做道理。”他边说边把筷子伸进菜盘,于是赞不绝口:“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没请教,如何就是太公鱼?”
我说:“相传,姜太公在渭水垂钓,不用弯钩,那个鱼是愿者上钩,因此这样钓起来的鱼口腔没有受伤,店家就用清水喂养,上锅以前清洗剖腹,打糊,油锅只烧四成热,走油,上桌前浇上事先熬好的鱼汤,由于活鱼的植物神经还没有死亡,受到剧烈刺激,两条鱼互相还会撕咬。掌握火候是一个关键,太公高汤是祖传之物,概勿外泄。先生请慢用!”
小二哥跑上楼来叫我:“道童,姬师傅叫你呢,说起来没完没了!”
不识货的客官闻听此言,对我也产生了兴趣问:“你不是小二哥?”
小二哥说:“客官您误会了,我才是小二哥,他是姬师傅的高徒,姬师傅是一个怪人,平生不肯收徒弟,不知怎么就看上他,他是玄妙观里的道童……”我丢下客官和小二哥回到厨房去了。
说起我跟姬师傅那真是一种缘分,紫云仙人驾鹤西去以后,偌大的玄妙观就剩我一人,香火不继,我只好打渔摸虾维持生计,一日,我正生吞活剥绿豆鱼,碰巧遇见姬师傅下河买鱼,不经意间见我生吃活鱼就问:“道童,如何生吃活鱼?”
我回答说:“紫云仙人在世时,我时常捕捉绿豆鱼,做成鱼穿豆腐,如今仙长已去,买不起豆腐就只能生吃活鱼了。”
姬师傅挺感兴趣说:“喔,如何鱼穿豆腐?你能给我做一次吗?”
我说:“当然可以。”于是姬师傅把我带回了揽月楼,我给姬师傅表演了道家名菜,锅里放上凉水,豆腐和绿豆鱼,锅底用小火慢慢加温,豆腐外面热里面凉,绿豆鱼为了避免水温纷纷钻进豆腐,然后在锅里加进各种佐料,水沸起锅。姬师傅尝了我的绿豆鱼穿豆腐便把我收为了徒弟。
他说:“只是这样一来,你从出世又变为入世了,断了你的仙缘。”
我说:“世道不好,出世入世皆不由人哪!”
姬师傅拍着我的肩膀说:“太公鱼只传有缘人,看来你的尘缘未了,以后就跟着为师钻研食谱吧!你的先师是仙长,我还是称你叫道童吧!”
我说:“谢谢师傅!”
从此,我就跟着姬师傅学起了厨师这行当。
万山镇有个叫林德庆的鱼贩子,几年来苦心经营,发了一点小财,因而在当地也有点小名气。
这天,林德庆拎了一只装有二十来斤河虾的篮筐走进汽车站。买好票,刚要上车,被村主任王应星拦住了。林德庆抬头一看,原来又碰上了主任大人。上个礼拜一,就是这个王应星从他的鱼筐里拎走了两条半斤多重的活鲫鱼,还说:“账嘛日后算。”现在又碰到王应星,林德庆心里暗暗叫苦。
这时候,王应星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笑嘻嘻地走过来对林德庆讲:“唷,这么大的虾多新鲜,准能卖上大价钱!”“生意难做,生意难做。”“你是发了财的人,不要大蛇碰到鸟蛋——独吞啊!”说罢,伸出两只蒲扇似的大手,左右开弓,抓了两大把河虾,装进食品袋里。林德庆心痛啊,想发作,又怕得罪了这尊菩萨,日后找借口为难自己,就糟糕了,因而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吞进肚子里。
王应星把河虾往旁边一放,朝林德庆笑了笑,说:“份量不要称了,毛估估一斤差不多吧?账嘛日后一起算。”林德庆气得肚子里直骂王应星。
三天后,林德庆拎了两筐黑鱼准备到市区卖大价钱,刚要上车,又遇见了王应星。林德庆早有戒备,来个先打招呼:“王主任,放一码,混口饭吃。”王应星嘻嘻一笑,说:“有饭大家吃,有鱼大家尝。吃你大的你肉痛,拎条小的总可以吧?”
林德庆总算拎得清,连忙从筐里捡了一条斤把重的小黑鱼扔到王应星面前,还故意说:“你晓得哦?黑鱼不管大小都能补身体,我是经常吃的。”王应星笑眯眯地说:“对,不管大小吃也同样补,账嘛日后算。”
林德庆气得真想大声问他账究竟几时算?但他没开口,只是“嘿嘿”笑了笑。可他也不是个省油灯,岂能容忍别人揩他的油!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这天,林德庆特地不做生意,请人写了一张状子,告到人民法院,决定和王应星算总账了。
法院受理了这案子,到了开庭这一天,王应星被传唤到庭,坐在被告席上。这时,只见原告林德庆,翻开一个小本本,念道:“一个月来,王应星从我手里,拿去鲫鱼12斤,黑鱼8斤,河虾4斤,约计人民币560元……”
作为被告,王应星对林德庆指控他拿去鱼虾的数量供认不讳。林德庆要求被告结清账目,王应星说:“我以往拿走他的鱼虾时,曾经说过多次,账嘛日后算,现在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他的话刚落音,外边跌跌撞撞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声音颤抖地说:“账要算,全在我心里。若不是王主任帮的忙,我早就被这畜生折磨死了。林德庆是我独生儿子,他只顾赚钱,黑了良心,不管我死活。鱼不让我吃一条,虾不给我吃一只,几个月不踏进门槛来望望我。我是身患绝症的人,他非但不给我医治,还想早点饿死我。幸亏王主任天天照料我,替我烧饭做菜洗衣裳,还自掏腰包为我买小菜。我不好意思经常让王主任来破费,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四邻八舍都看见,他替我拿来鱼虾替我洗好烧好,自己从来不碰一点点……”
林德庆想不到自己站在原告席上却成了最不光彩的角色,不由得面孔涨得通红,脑袋也耷拉下去了。
从前,在棒槌桥住着一户老李家,是个大财主,他年年供一帮放山的,挖着棒槌(人参)对半分。有个小半拉子(刚成年的小伙子)给财主家放牛,看人家都去放山挺眼馋的,也想去,可财主不让,自己又没钱,正愁呢。老李家有个姑娘,都十七八啦,不仅模样好,心眼也好,比她爹可强多啦。她见小半拉子怪可怜的,就说:“半拉子,别上火,我供你。”半拉子一听,乐得合不上嘴。用姑娘给的钱,买点小米,又买点必备的工具,高高兴兴地和大伙一块进山了。
一进到深山老林子,到处都是绿乎乎的,眼也不好使了,要拿着一苗棒槌,真是不易。再说,小半拉子又是头一回进山,所以啥也没挖着。那些老放山的可没少拿,老财主分了不少钱。老财主又是杀猪,又是打酒,摆了好几桌。小半拉子在一边挺伤心的,姑娘跑来劝他说:“头回生,二回熟,三回准能走好运!”半拉子耷拉着脑袋没说啥,心里却感到热乎乎的!
到了第三年,人家又都要去跑红头了。姑娘对半拉子说:“半拉子,今年你还和大伙一块去!”半拉子寻思:前两年花了姑娘不少钱,今年咋还好意思再去呢?姑娘见半拉子不吱声,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进屋把小米袋子拎出来了,递给半拉子说:“去吧,米都买好了。”半拉子被姑娘的深情厚意感动了,一狠心,想再去一次,这回定要拿着棒槌,要不哪还有脸再见姑娘啊!于是告别了姑娘,又和大伙一块进山了。
谁知天不遂人愿。一去又是一个来月,人家又都拿着了棒槌,要往回走,半拉子还是两手空空。大伙说:“半拉子回去吧!”他回答道:“你们先走吧,我再溜几天。”大伙见他决心不走,也没强求,就先回去了。原来半拉子在来前就买好了毒药,下决心如果再挖不着棒槌,就不活了。
半拉子留在山里,头一天没拿着棒槌,第二天又转了一天山,还是没见着棒槌影儿。常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半拉子也不想死啊,他一看还有点小米,心想明天再出去转悠转悠,兴许能碰着哩!就这样一天推一天,眼看袋里的小米剩不点儿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你猜咋着,就在第七天头上,在一个石砬子上,半拉子一下看到了一片大棒槌,都顶着红榔头,通红一片直晃眼。这下半拉子可乐坏了,他连忙拿出快当刀子,鹿骨扦子,都没顾上拴大钱和红绒绳,再说他也拴不过来呀,忙三火四地挖了起来。他拣大的挖,挖了不少。可一瞅还有一大片儿,眼看天黑了,他只好收拾收拾,背上棒槌包恋恋不舍地回仓子(窝棚)了。
进了仓子,他刚把筐放下,就听有人说:“好小子,你真胆大包天,竟敢趁我不在偷了我的棒槌,等一会儿就来吃你!”半拉子吓了一跳,四下看看,啥也没有,虽说没看到啥,心里可害怕呀。就在半拉子惊魂未定时,又听到一个老头说:“孩子你别怕,3年前我来挖棒槌,也是在这儿被这条大虫给吃了。一会儿它再来我帮助你。”
半拉子说:“老爷爷谢谢你!”
老头又说:“别谢我,我还有事求你呢,等你回去时,把我的骨头带到海南去吧。”
半拉子问:“骨头在哪呀?”
老头说:“在那边大榆树下。”正说着那条大虫“哗哗”地真来了!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平地起了一股黄风,刮得都睁不开眼,那大虫掉头就往回跑。
天亮了,小半拉子在大榆树下真找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骨头,他捡巴捡巴包了一个包放在背筐里,紧忙往山下赶。他脚不停地走,可天还是黑了下来,没法,小半拉子只好倚着一棵大树歇下了。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时,就听“哗哗哗哗”地响,他猛地站了起来,睁眼一看,可不得了啦,那条大虫又追了上来。半拉子一看,没有退路,便急忙爬到树上!那大虫也急了,在下面抬着头张着大嘴猛劲儿吸,吸得小半拉子鼻口蹿血,眼看不行了。这时,小半拉子灵机一动,心想:我兜里不还装有毒药吗?于是他把毒药掏出来抹在血上,那大虫吸了有毒的血,抽搐了几下就死了。小半拉子见大虫死了,精神了,从树上跳下来,拿出快当刀就去挖大虫的眼珠子,那眼珠子掉到地上还直蹦哩!半拉子把它捡起来,掖到腿帮里,这时,天也蒙蒙亮了,他便急急忙忙往回赶。
再说姑娘见放山的都回来了,惟独没小半拉子,忙问:“半拉子咋没回来?”放山的说:“又没挖着,可能没脸回来啦。”姑娘一听,可急了。心想挖着挖不着不要紧,可不能为此伤了一条人命呀!老财主听了不当一回事,还在一旁哈哈笑哩。
姑娘天天盼,从太阳出盼到太阳落,人都愁瘦了,可半拉子还是没回来。这天,姑娘实在受不住了,便一个人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沿着上山的路跑去。老远就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人,挺像半拉子的;半拉子也瞅着对面跑来的人像姑娘,便跑着迎上来,跑到跟前,两人一见面,真是悲喜交加。姑娘也没问半拉子挖着棒槌没有,一直把他拉到自己屋里,又是打洗脸水,又是倒茶,又是给拿吃的。小半拉子把筐放下,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外拿棒槌,又忙着从腿帮里掏大虫的眼珠给姑娘看。姑娘看看这,摸摸那,喜得连声说:“好,真好!”老财主听说姑娘把半拉子领到屋里了,气势汹汹地跑来了,进门一看,眼睛直了。看着那些宝货,哈拉子都淌下来了。马上转怒为喜,点头哈腰地笑着说:“你回来了,快吃饭去。”又忙和姑娘说:“半拉子真行,这回可发了,我看他人也不错,把你许给他吧!咋样?”姑娘白了他一眼,说:“俺早就看上他了,谁像你只认钱不认人!”
后来小半拉子背着棒槌上营口去卖了不少钱。他专门买了上等棺材、寿衣啥的,把那堆骨头装殓了起来,雇了一班吹喇叭的,把那个老头送回了海南。
南唐卢晋卿武艺精湛,熟读兵书,这晚,他做了一个怪梦。
在梦里,卢晋卿贸然闯进新氵金富豪陈茂的内宅。他发现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想退出,却见那池莲花开得分外娇艳,他忍不住驻足观看。
不承想,莲池对面,迎风站着一位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她盯着他,满面娇嗔之态。卢晋卿心想,他与陈茂,不过一面之交,他私闯内宅的事,可是不得了。他着急地想上前去解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就连脚也挪不动一步。这一着急,他就醒了。
天刚亮,卢晋卿就收到一封书信,新氵金富豪陈茂力邀他去陈府,邀请的原因并没有写明。他暗暗纳闷,转念一想,如果得到了陈茂的引荐,那倒是踏入仕途的捷径,不妨去一趟吧。
等他赶到新氵金,陈茂已经驾鹤西去,他的一群儿女正哭得惊天动地。卢晋卿祭拜完毕,灰溜溜地转身要走,目光却粘在了一位白衣女子身上。天哪,她正是梦中的那位女子,美貌若仙,让人一见难忘。
旁边有位宾客,好心提点他:“她是陈家大小姐陈如莲。陈老爷这一去,家里没个靠得住的人,她少不得抛头露面,料理陈家事务。”卢晋卿赶紧上前拜见陈如莲。陈如莲还礼之后,低头叹道:“家父本想委曲卢公子,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学些武功,强身健体。只是如今,家父已经仙逝,不知卢公子可否愿意屈就?”
卢晋卿对如莲一见倾心,赶紧说:“在下会些拳脚功夫,正可教族中子弟。”陈如莲想了一想,再三叮嘱道:“请切记,不可教兵法操练之术。”卢晋卿自然满口答应。
这天,在书房里,卢晋卿无意中看到陈茂亲笔抄的诗帖,见那字迹十分陌生,不由暗自纳闷。
巧得很,如莲八岁的弟弟,拿着陈如莲亲笔写的几个字,飞快地跑来炫耀。卢晋卿一看那字,不禁又惊又喜:原来,那封邀请函,出自如莲之手。
如莲对他如此青睐,令卢晋卿不由自主地踌躇满志起来。他开始领着陈家少爷们,如同军队一般反复操练。陈家亲友都说他太胡闹,请他另投别处。只有陈如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理会。直到卢晋卿鼓动她的弟弟们驰骋疆场,为当今皇上拓展领土,她才找到卢晋卿。
卢晋卿见到陈如莲,大着胆子,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一个女儿家,何苦支撑着一大家子?跟我走吧,我一定会荣华富贵,让你衣食无忧的!”
陈如莲轻轻摇摇头:“我不稀罕荣华富贵。不如,请你效法范蠡,以经商为乐。”卢晋卿不以为然:“范蠡满腹才学得以施展,自然能以经商为乐。若不是为你,我哪里待得住。你听我说,南唐只要灭了吴越和后蜀,与宋并驾齐驱也不难。”
陈如莲猛地抽出手,变色道:“同是炎黄子孙,何必互相荼毒?”卢晋卿长叹一声:“你以你父亲的名义,写信邀我来,就为这个?如莲,你难道不想夫贵妻荣吗?”陈如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她缓缓地说:“为何邀你来,我不便说。况且,我说了,你也未必肯信。”
卢晋卿想起那个梦来,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无奈卢晋卿恳求再三,陈如莲仍不肯跟他私奔。他想了一想,释然一笑:“也好,待我功成名就,再用八台大轿来迎娶你。”如莲却扫兴地说:“公子一旦取得富贵,请立即归隐。否则……否则,我们只有在孟家坡相见!”说到这里,她泪如泉涌。
一路上,卢晋卿冥思苦想,解不开陈如莲话中深意。他索性不再打这哑谜,快马加鞭,向金陵飞驶而去。
凭借一身武艺,卢晋卿很快结识了枢密使陈齐。陈齐对卢晋卿颇为欣赏,立即向皇帝推荐,用他做了枢密院承旨,授沿江巡检。
卢晋卿迅速地组织了一支水上队伍,没用多久,他那支水上队伍就以能征善战著名。宋兵大举南侵时,卢晋卿已经升为凌波都虞侯,沿江都部署,守护秦淮水栅一带,屡战屡胜,令宋兵闻风丧胆,不敢轻易开战。
趁着边关无战事,卢晋卿告了假,命人抬着八抬大轿,去新氵金迎娶陈如莲。一行人敲锣打鼓到了陈府,陈府却大门紧闭。如莲只叫侍女嫣红出来问他,何日弃官归隐。卢晋卿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咬牙说道:“你们家小姐,八成怕我这官当不长,等我位及人臣,再来接她!”
卢晋卿这一回去,情况就已经十分不妙。皇帝老儿李煜委曲求全,想讨好赵匡胤,竟将卢晋卿贬了职,调离边关。
这当儿,陈如莲飞鸽传书,又要他辞官归隐。卢晋卿哪肯灰头土脸去见她,自然一口回绝。南唐灭亡后,他带着队伍,继续和宋兵作战,令赵匡胤十分头痛。
这天,一名男子来到赵匡胤帐中,他自称是卢晋卿的弟弟卢袭,说是能劝卢晋卿归降。赵匡胤大喜,立即派他前去劝降。
卢晋卿听到传报,不禁冷笑,他不但没有亲生弟弟,就连表弟、堂弟也没有。等那人来到军帐之中,卢晋卿举刀便砍。哪知,来人并不躲闪,反而伸长脖子,任他宰割。他见来人有些面熟,手起刀落之际,刀锋向外一翻,只削去了来人的帽子。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嫣红。
嫣红赶紧挽上头发,戴好帽子,她递给卢晋卿一首如莲亲笔写的诗:“玉京人去秋萧索,画檐鹊起梧桐落。清风明月夜深时,箕帚卢郎恨已迟。他日孟家坡上約,再來相見是佳期。”
卢晋卿皱着眉,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如莲想告诉他什么。
嫣红见他只顾发愣,着急起来:“我家姑娘说了,请你先降赵匡胤。只是,那姓赵的,无论许以怎样的高官厚禄,你都不要动心,就说愿意回家种田。”卢晋卿想了一想,自己兵微将寡,硬要与赵匡胤抗衡,的确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先降,如果赵匡胤是爱才、惜才之人,就是在他手上做事也无妨。
赵匡胤见到卢晋卿,非常喜欢,拉着他的手,赞不绝口。不但许以高官厚禄,还赏赐良田万顷。
良禽尚且择木而栖,何况是人?卢晋卿这一欢喜,就把如莲的话忘到爪哇国去了,他不但接受了封赏,还主动解散了队伍,只带着几个亲信前去上任。
卢晋卿一行人,骑着马刚进葫芦口,就被赵匡胤手下大将呼延赞带着人马堵死在山坳里。看着剑拔弩张的呼延赞,他暗暗叫声不妙。这葫芦口,入口甚窄,仅容一人一骑通过。出口虽然可容数十匹马并驾齐驱,可是,呼延赞的大队人马正聚集在出口处。双方万一交战,他岂不是只有吃亏的份。果不其然,呼延赞在马上大声说道:“圣上有旨,命我将你等拿下。”话音刚落,顿时箭如飞蝗。
卢晋卿这才明白,上了赵匡胤的当。他拼命厮杀,想冲出重围,无奈势单力孤,最终被生擒了。
卢晋卿将被押到孟家坡处决,他一听到这地名,猛地一惊,想起如莲屡次劝他归隐的话,懊悔不已。
一行人刚到孟家坡,陈如莲就身着白衣,骑马飞奔而至。陈家的老车夫拉着一车美酒,随后跟来。马背上的陈如莲,哭得像一朵带雨梨花。她跳下马,径直来到呼延赞跟前,直叫呼延伯伯,说想给卢晋卿送一坛水酒,其余的美酒,全都用来犒劳将士们。
当年,呼延赞攻城时,身负重伤,差点儿一命呜呼。正巧,陈茂领着家小路过。陈茂以祖传的续命金丹相赠,如莲又亲手给呼延赞调制了金创药。
呼延赞认出陈如莲,十分热情。他带着如莲和卢晋卿,来到附近一座废弃已久的寺庙。马车夫侍候着士兵们喝得差不多了,才赶着马车来到庙门前。
如莲缓缓倒下一杯酒,双手递给卢晋卿。卢晋卿垂泪说道:“可惜,我生性愚钝,等到明白姑娘的用心良苦时,为时已晚。”
呼延赞跌足叹道:“如莲姑娘能预知人事荣枯,你若肯听劝,绝不会有今日。”陈如莲垂下泪来:“谁让我们有牵扯不断的缘分呢?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呼延赞劝道:“如莲姑娘别灰心,我呼延赞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救下卢公子。”陈如莲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跪地谢过呼延赞。她说,只消呼延伯伯高抬贵手即可。她从监牢里,买到一个死囚犯,易容后就藏在马车里。她准备用调包计,换出卢晋卿。
呼延赞连连点头:“如此甚好。”马车夫立即给卢晋卿松了绑,脱下他的外衣,让他钻进一个空酒桶里。那死囚犯则从另一个空酒桶里钻了出来,他穿上卢晋卿的衣服,走到呼延赞面前。呼延赞一看,易了容的囚犯,眉眼神情,果真和卢晋卿惟妙惟肖。
陈如莲临走时,告诉呼延赞,官场中有趋吉避凶的法子。呼延赞打断她的话:“如莲姑娘,泄露天机,会短寿十年,你还是别说吧。”如莲双手抱拳:“呼延伯伯如此大恩,别说短寿十年,就是让如莲肝脑涂地,也无以回报。请呼延伯伯务必记住——拒绝升迁、刺字表报国决心。”
后来,赵匡胤害怕功臣们,功高盖主,也顾不得他们曾经与他浴血奋战,打下这江山。他逼迫功臣们告老还乡,若有不从,就是企图谋反的罪名。
在那一场血雨腥风中,赵匡胤却始终对呼延赞分外放心,他还屡次想升呼延赞的官。只因呼延赞按如莲说的法子一一做了,他不但在朝中,稳如泰山,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得以保全。
为感谢如莲,呼延赞请人画了一池莲花,挂在堂屋正中,叫人题名:“如莲花开”。见过那画儿的官员们,无不在私底下嘲笑呼延赞,说他一介武夫,果然文理不通得很
“相公,别心软,她真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斑斓猛虎,您可要擦亮眼睛啊!”胡媚儿拉着梁馨的手,眼中含着泪,再三请求着。梁馨微皱眉头,看着爱妾的一双美目,不知如何是好。
胡媚儿进自己的家门还不到两个月,梁馨就被她的妩媚深深吸引了。他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着,可她并不满足,不时在他耳边说着怜儿的坏话。起初,他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胡媚儿拿来了一张白色的虎皮,他才将信将疑,想起了和怜儿的不期而遇。那是四年前一个冬日的傍晚,梁馨走在回家的途中。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呻吟声,声音虽然不算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莫非有人受伤?他向四处张望,看到离他不远的一棵大树下,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来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发现她的额头中了一箭,脸色苍白,已经奄奄一息。他使劲抱起她,口中喊着:“姑娘,醒醒,快醒醒。”好久,才见姑娘睁开了双眼,她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脸不由得红了,努力挣扎着,想离开梁馨的怀抱,不料再次晕倒。梁馨没有多想,抱起她往家中走去。
雪大路滑,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家。“娘,快开门,快开门!”梁馨气喘吁吁地拍打着门环。“馨儿,别急,别急!”很快,门就被打开了,老人家看到儿子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大吃一惊:“孩子,天色这样晚了,你怎么带回来一个这样的女子?万一……”“救人要紧!娘,快去拿些创伤膏来。”梁馨打断母亲的话,几步跨进自己的房间,轻轻把白衣女子放在自己的床上。
他本是一名习武之人,平时也难免受伤,家中常备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他咬紧牙关,狠狠心,一下子拔掉了女子额头的箭。鲜血顺着箭头溅出,他身上的衣服被染红了一片。他轻轻把药膏涂到女子的伤口处,有把一粒药丸放进女子的口中。许久后,女子才慢慢醒来。告诉他,她叫怜儿,本是一名富家之女,因家庭突发变故,想投靠亲友,不想在山间迷路,被猎人误打,晕倒在树下,多亏他救了自己一命。
因怜儿无依无靠,就暂住在梁馨的家中养伤。梁馨家中只有他和老母二人,照顾怜儿的重担就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肩上。梁馨谢绝了亲朋好友的劝告,一心盼着怜儿早点儿康复。怜儿呢,也特别喜欢梁馨守候在自己的身旁。日久生情,怜儿从梁馨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自己的深爱,也不由得暗生情愫。两个年轻人很快就坠入情网,母亲曾经劝过儿子,怜儿身份不明,担心娶了她会给儿子带来不幸。可梁馨已经打定主意,母亲也只好顺从儿子,选择了一个吉日,让怜儿和梁馨成亲。
成亲后,怜儿在家侍奉着婆母,操持着家务,成了村中人人称赞的好媳妇。一年后,怜儿为梁馨生下了儿子,取名为肖虎,小名虎子,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常言说得好“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生育后的怜儿皮肤不像从前那样娇嫩了,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再也不像原来那样梳妆打扮了。梁馨想和怜儿谈谈心,怜儿却常常因为儿子哭闹而拒绝了他。慢慢的,梁馨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他经常和朋友们在一起习武,累了就去酒馆边饮酒边听小曲。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风尘女子胡媚儿。她迷人的双眼一下子勾走了他的心,他忘记了曾经向怜儿许下的诺言,拜倒在胡媚儿的石榴裙下。
他不顾母亲的训斥和怜儿的苦苦哀求,把胡媚儿娶回了自己的家。怜儿的心被撕裂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爱就这样付之东流,她欲哭而无泪,只能默默承受着。她只想着养大自己的儿子,将来让儿子考取功名,不想和胡媚儿争什么名分。可她的忍让换来的却是梁馨对她的一次次伤害和背叛,他再也不是从前精心呵护自己的亲人,而变得那样冷酷无情。怜儿不知偷偷哭过多少次,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再次选择了忍让。
怜儿错了,她的忍让没有拯救她,却把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天深夜,她在为儿子换洗衣服时,无意中看到窗前闪过一个狐狸的身影。她把门锁住,悄悄跟在狐狸的身后。没有想到那只狐狸却进了梁馨的房间,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它摇身一变,成了美丽的胡媚儿。她惊呆了,好半天才从梦中醒来。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望着熟睡的儿子,泪水一下子涌出。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为了报答梁馨的救命之恩,把修行了几百年的道行抛之脑后,嫁他为妻,他却被一个狐狸精迷住了,再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可这个狐狸精是真的爱他吗?会不会害了他?怜儿再也无法入眠,拿定主意,等天亮后一定告诉梁馨真相。
等天亮后,怜儿抱着儿子来到婆母房间,告诉婆母自己看到的一切。谁知婆母冷冷一笑:“怜儿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嚼舌头了?胡媚儿长得美,你也不能这样说她啊!别说梁馨,我也不相信啊!”怜儿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想再争什么,想把一切埋在心中。
但她错了,胡媚儿从婆母的口中知道了怜儿已经看穿了自己。她想除掉怜儿,因此不停地在梁馨耳边说怜儿的坏话。并想办法从怜儿的房间找出了那张白虎皮,交到了梁馨的手中。“相公,她真的是一只白虎,专门吃人的白虎。你一定要请法师做法,这样,他才会现原形,不然,我们一家人就被她害死了。”
梁馨害怕了,真的去请了一位法师。当法师拿着宝剑刺来时,怜儿的心都碎了,她心灰意冷,没有躲闪,剑穿心而过,她一下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脸色是那样苍白。梁馨傻了,怜儿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啊!怎么会是虎精呢?他的心好痛好痛,把怜儿抱在怀中,泪水滴落在怜儿的胸前。“相公,怜儿真的是一只修行百年的白虎,只为报答相公的救命之恩,毫无害人之意。怜儿走后,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儿子抚养成人。相公,当心胡媚儿,她才是……”话没有说完,怜儿就闭上了双眼。
“怜儿,我的怜儿!”梁馨痛哭流涕,胡媚儿看到怜儿已经死去,得意地哈哈大笑,却忘记了自己原本就是狐狸精。法师看到胡媚儿的狐狸尾巴,心中充满了悔恨。他举起手中的剑,一下子刺在胡媚儿的身上。胡媚儿惨叫一声,倒地而亡,马上变成了一只狐狸,尖尖的嘴,长长的毛,样子十分难看。梁馨看着怀中的怜儿和地上的狐狸,仰天长叹:“梁馨啊梁馨,你真的是瞎了眼啊!好好的女人不爱,却恋上了一个害人的狐狸精,真是造孽啊!”
村东头那间老屋原本是一家榨油坊。近些年来,村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盖起了大瓦房、小洋楼,榨油坊却还是老样子。
榨油坊的地理位置不错,可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换了好几个老板,改了好几个行当,没多长时间都得关张。按村里人的说法,这是“坏了风水”。
这话得从头说起。榨油坊的创始人叫“老油头”。解放前,方圆十几里就这么一家榨油作坊,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要拿菜子来这里换油。这天,当乡亲们来取油时,竟发现榨油坊大门紧闭,敲半天也没人开门。怪了!是不是老油头出了什么事?大伙七手八脚地撬开锁进屋一看,都吃了一惊,原来榨油坊里空空如也,菜子没了,菜油没了,连老油头也没了。后来才知道,各家各户放在榨油坊的菜子菜油都让那老油头给卖了。
从那以后,不管是谁接下了这榨油坊,生意从来没有红火过。村里于是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有的说是老油头当年偷卖了乡亲们的油,干了缺德事,所以败坏了榨油坊的风水;有的说老油头会妖术,临走前给榨油坊下了咒;更有的说是老油头死后阴魂不散,时不常地跑出来作祟。总之一句话,这地方算是废了。
也有人不信邪,刘胜就是这么一号。前年他自信满满地接手这间老屋,开了个食杂店,可两年下来赔了个血本无归。这不,前几天他在榨油坊旁边的那棵大树上贴了一张纸,上写两个大字:转让!
转让,转得出去吗?果真,告示贴出去几天,没人理会。也是,知根知底的,谁会上这个当呀!那不是拿钱往水里扔吗?
刘胜急了,在纸上加了两个字,变成了:降价转让。
别说,一看降价,来谈的人倒是不少,可都因价格没降到买者的心理价位,所以最终也没有谈成。
村里人都说:“烂了的鞋底谁沾谁臭。刘胜,这榨油坊你算是砸在手里甩不掉了!”
刘胜无可奈何,在“降价转让”后面又加了一句话:“最后三天!”他想好了,三天处理不出去,他就把榨油坊改成仓库堆放杂物。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眼看出手无望。哪知到了第三天,村东头来了一个人,看了这转让的告示后,抬手就撕了下来。刘胜喜出望外,以为是来了买主,赶紧上前搭话。可那人指手画脚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是个哑巴。
好你个哑巴,从哪儿来的?吃饱了撑的,好好地跑来撕我的告示干吗?哑巴扬了扬手里的告示,又指了指那榨油坊,然后使劲拍拍自己的胸脯。刘胜明白了:“你是要接手这榨油坊!”这真是天大的好事,瞌睡碰到了枕头,求之不得。
高兴归高兴,可是哑巴又聋又哑,刘胜又不懂哑语,怎么交流呢?还是哑巴脑子动得快,用手做了个在纸上写字的动作,刘胜一拍脑门,赶紧回屋拿来了纸笔,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通过写字交谈了起来。哑巴用手朝屋顶画了一个圈,写道:“我买不起房,只想租,行吗?”刘胜一想,租出去也比闲着强。于是,这事很快就定下来了。
哑巴告诉刘胜,他有榨油的手艺,想还开榨油坊。老榨油坊里的机器都还在,刘胜就连房子带机器一起租给了哑巴。
村里人见哑巴租下了这榨油坊,一个个都摇头,心想本地人都开不下去,你一个外来的哑巴能干出什么名堂?也有人说,兴许就是这哑巴天聋地哑的,还没准真能镇住这老榨油坊的邪气。
哑巴接手榨油坊后,好几天也不见动静,机器不响,门也常关着。村里人觉得奇怪,有人悄悄从门缝朝里看去,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哑巴一个人光着膀子在推磨。
这是唱的哪一出?你不开机榨油,推的什么磨?村里人都觉得哑巴好笑,嗨!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个石磨。
哑巴就这样一天到晚起早摸黑地推着。
这天,干完农活的人们刚回到村里,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哎,这是从哪儿飘过来的味道?这么香!”
“唔,像是麻油的香味!”
一说到油,大家自然想到了榨油坊,三三两两地朝村东头走去。果真不假,那香味正是从这榨油作坊里飘出来的。是哑巴磨出来的小磨麻油。
哑巴见村里人来了,立即端出油来给大家看,给大家闻。嘿,这手工榨的麻油和机器做的就是不一样,格外香!村里人对哑巴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到了晚上,哑巴把小磨麻油用瓶子装好,挨家挨户上门去送,一家一小瓶。这下让村里人为难了,这送上门来的东西,要还是不要?大家都不知道哑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有人问:“这要多少钱?”
哑巴立即摇头摆手哇哇叫,意思是说不要钱。
“不要钱?”村里人更奇怪了,“这个哑巴真是有病!不要钱你辛辛苦苦开榨油坊干吗?”
有人说:“人家这是做广告,先免费品尝,有人觉得好就再花钱买!”
“哦!”众人恍然大悟,直对哑巴竖大拇指。哑巴也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夸他这小磨麻油做得好呢,乐得他呵呵地傻笑。
还别说,哑巴这一送油,广告效应立刻就显现出来了。村里村外的人纷纷开始往他这榨油坊送菜子、芝麻加工换油。
一个原本无人问津的榨油作坊,有人送料上门来加工换油,说明大家开始相信你了,是个好现象,也是你哑巴的福气。谁知,这哑巴根本就不领情,他严正表示:一不换,二不加工。
这下村里人觉得蹊跷了:“你不换不加工,那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哑巴拿出一张纸写道:“只收购菜子芝麻,不加工换油。”
“不加工换油?那你榨出来的油自己吃?”村里人觉得这哑巴确实有点怪。
村里人都靠菜子换油吃,你既然不换,大伙也没有多余的原料卖给你,到别处买去吧!哑巴也不强求。于是,他从市场上买回了很多菜子和芝麻。
有人说:“哑巴肯定在外面接了不少成品油的订单。”
也有人说:“他一个人,能行吗?”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哑巴来到了刘胜家。刘胜以为他是交租金来了,一聊才知道,哑巴是想聘请他回榨油坊帮忙。
实话说,刘胜自从把榨油坊租出去之后,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也没出去干活。现在见哑巴经营榨油坊有了起色,又亲自来聘他,反正有钱挣,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干脆地答应了。
刘胜进了榨油作坊,见哑巴榨出来的油不换也不卖,也不运出去,心里觉得很奇怪,存在库里到底要做什么呢?他奇怪,村里人也在猜疑:“这哑巴该不是真有病吧?”
看到壳的时候,谢才知道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街了,不禁万分感叹起来——又一座壳拔地而起,临街而立。这么大的壳究竟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呢?
粉红色的壳。高耸入云。独独的是一层、二层与众不同。绿色幕墙四面反光,墙内悬挂着紫黑色的塑料葡萄和嫩绿色的塑料叶子。谢当即唏口道,真是糟践这座壳了,弄得庄稼院不像庄稼院,戏园子不像戏园子。旁边有人以肘触谢,暗示他不要乱发议论。谢于是噤声,半日下来,仍在那里一个人思来想去的纠结。
不料,这日快下班的时候,谢接到一封请柬,展开看时,是贠托人送来的。谢与贠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近年来不再像先前那么热络地走动。所以,接到贠的请柬,谢不免有些惊讶。更叫谢士别三日而刮目相看的是贠已经当了一家研究所的所长。这家研究所的办公地点就在那座新建成的壳里。研究所要召开年会,贠邀请谢到会指导。谢放下请柬,心里有些感动。贠在这样春风得意的时候还没忘记自己这个不中用的朋友啊。谢很爽快地告诉来人,一定准时赴约。来人满脸堆笑,千恩万谢地回去。
再看到壳,谢就不觉得那么刺目了。因为贠就是这样的眼界和手笔,现代不了,高雅不了,时尚不了,前卫不了哪里去。壳的内外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谢在楼下就被迎上来的工作人员拥着,戴上翘着标签“贵宾”的胸花。花,是鲜花,玫瑰花。艳香刺鼻。谢就有些后悔参加这么隆重的仪式,没穿西装扎领带,有点儿对不起贠的盛情。好在环视四周没有熟人,谁也不认识自己。谢松了口气,感觉心安。接下来,他的目光就留意着电梯出口,想象着一会儿贠西装革履头喷发胶红光面面地从里面出来,伸出双手,旁若无人,直奔自己而来,热情拥抱,互致问候。所有的媒体镜头都对准他俩……
谢被自己设想的这一幕情景感动了,鼻尖竟有些发酸。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继续看着电梯口,心潮澎湃地期待着那个激动人心的历史性时刻的到来。
大厅里的时钟开始报时了。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那座气派的落地式时钟。这是一家上市公司特意赠送给会议的。换句话说,是送给贠的。贠是有面子的。一个年会,就被这家伙鼓捣的风生水起,全城倾倒,八方来朝。谢感觉出一种威仪,一种重压,一种窘迫。他还是小看贠了,低估了这位曾经的朋友。更令他懊恼不已的是,自己今天怎么会空着手来,甚至期待那现在看来不可思议的热情拥抱?
开会的时间已经到了。人们还在大厅里云集。走来走去。有些乱。
谢这时候的心情已经开始七上八下。准备礼物显然是来不及了。
有人在谢的旁边接电话。谢两眼一亮,哎呀,这不是贠吗?真是贠。难怪大家都在大厅里候着不动。原来贠就在这里啊。
贠今天的装扮完全出乎谢的预料之外。他穿着一套休闲版的衣装,颜色近乎灰红,与现场的气氛极不协调,俗不可耐。几年不见,贠发福不少,后背变得很宽。贠这时转身也看见谢了,便腾出一只手递给谢叫他诚惶诚恐地握着。谢乘机听到与贠打手机的是个女生。女生的声音很尖,又很柔,还有那么一点……暧昧。她似乎一直在坚持,贠必须立马过来接她。贠看看大厅里的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答应下来。那手机里面的声音立即欢天喜地。
贠已经甩掉谢的手。他只看着前面什东西似地告诉说,他要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谢也巴不得贠能松开自己的手。贠的手很潮湿,弄得谢已经不舒服了。可是,谢来不及回话,就看见贠一个人走到外面,在拐角那里摆手叫来一辆出租车,然后坐进去。谢追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把钱塞了进去。贠连谢字也没说就这么在他面前消失了。谢觉得自己这一手很漂亮,至少感觉心里不似先前那么压抑了。谢转过身来打量这座巨大的壳,不再着急立即进去。贠不回来,年会是不会开始的。贠,真是气粗。谢不得不服。
听说《加勒比海盗4》上映了,小弟特别兴奋。“姐,我打算连看两场。如果非常好看,我打算再加两场。”
我刚喊出“你疯了”这三个字,就听一旁的老妈说:“行了,看一场就可以了,你在这个家已经是顶级海盗了,从房到车,哪样不是从我们这儿掠夺的?”
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在茫茫人海中,怎就此二人成了夫妻呢?除了月老牵线,媒婆搭桥,归结还是二人有缘分。怎么见得?有诗为证:“修得百世成夫妻,夫妻缘分心中知。为何茫茫人海中,君会独取一瓢喝。”
谈到这个话题,是为了引出“覆水难收”这段典故。有诗叹曰:“夫妻恩爱到如今,只思富贵不念真。早知覆水难收取,何必难收害己深。”这首诗说的是一段《朱太守风雪渔樵记》的故事。
话说汉武帝天汉年间,苍翠茂盛的烂柯山下住着一位读书人。他姓朱,名买臣,表字翁子,会稽郡人氏。朱买臣为人老实厚道,不善专营,四十多岁了仍是穷人一个。他夫妻二人住在陋巷蓬门,无以为生,只得砍柴度日。朱买臣喜好读书,常常手不释卷,即使是肩上挑着柴担,手里还拿着本书朗诵,且歌且行。大家只要听到读书声,便知是朱买臣挑柴担来了。人们同情他是个读书人,又屡屡没有成事,就都来买他的柴。朱买臣从不讨价还价,任凭买主开价,所以他的柴比别人卖得快。也有轻薄少年见他又挑柴又读书,常常三五成群嘲笑戏侮他,朱买臣也不介意。
崔氏对朱买臣背着柴在街上大声朗诵诗书这事很生气。她觉着,读书是闲人、有钱人的事,忙人、穷人读书那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一天,朱买臣卖柴回来,正赶上崔氏出门到井边打水。只见一群孩子追随在朱买臣柴担的后面,学他诵诗挑担的样子,还拍手哄笑,此情此景让崔氏深以为耻。她水也不打了,气冲冲地回了家。朱买臣到家之后,崔氏奚落道:“你要读书,就不要去卖柴;要卖柴,就不要读书。这么大岁数了,不傻不痴的,竟做出这种事来,被一群孩子笑话,我都替你害羞!”朱买臣不急不躁地说:“我卖柴是为了营生,读书是为了今后获取功名,这两样互不妨碍,让他们笑就是了。”
多年以来,崔氏跟着丈夫一直过着清苦的生活,她早就受不了了,从心里看不起丈夫那副穷酸的样子,脾气越来越坏,说话也越尖酸刻薄。只听崔氏说道:“你如果能取得功名,也不用去卖柴了。自古到今,谁见过卖柴的人做了官?竟说这种没鼻子的话!”朱买臣道:“富贵贫贱各有其时。有人算我八字,说我到五十岁以后一定能做官。到那时,我就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崔氏讪笑道:“那算命先生见你痴癫的模样,是在故意耍笑你,你还当真了。恐怕你到五十岁的时候连柴担都挑不动了,那时只有饿死的份儿了。你还想做官?美得你!到时阎罗王殿上少个判官,等你去做呢!”朱买臣有口难言,只得默默忍耐,他劝妻子说:“姜太公八十岁还在渭水钓鱼,遇了周文王后,拜他为尚父。现在朝廷的丞相公孙弘,五十九岁时还在东海放牧,整整六十岁才得到皇上重用,拜将封侯。我五十岁以后发迹,比他们两个还早呢,你要耐心等到那一天。”
崔氏嘲笑道:“你少谈古论今!那钓鱼放牧的,胸中都有才学。哪像你就知道死读书,就是读到一百岁,还是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出息?”崔氏越发生气,但常言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己是个寻常女子,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大富大贵,既然跟了他,即便是寒冷和困窘,也就认了。可眼下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一日,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朱买臣饥肠辘辘,被崔氏逼到山上砍柴。他以为多砍些柴草卖掉,买回米面,妻子就会高兴起来。谁知刚一进家门,崔氏就提出要他写休书。“真晦气做了你的老婆!你这个书呆子,连街上的小孩子都在取笑你,我都觉着害羞。你不听我的话,还读那没有用的书本,我没法跟你过了。”
朱买臣道:“我今年四十三岁了,再过七年,就是五十。你和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不能再忍几年?你辛苦很久了,等我富贵了,我要报答你的恩德。可你现在这么薄情,舍我而去,以后可不要懊悔!”
崔氏道:“世上还少挑柴担的汉子吗?有什么懊悔的?如果我再守你七年,像你这样的人,最终我也是饿死在沟里罢了,怎么能够得到富贵呢!”朱买臣见崔氏决意要去,实在没办法留住她,不禁长叹道:“罢了,罢了!只愿你嫁的丈夫比我朱买臣强就行。”面对崔氏三番五次的无理取闹,他没有出口争辩。他知道自己理亏,这样的苦日子,是他亏欠了她。但她也不能全然不顾多年的夫妻之情,立时就离开他,离开这没有什么指望的日子,满心欢喜地投奔新生活去。想到这儿,朱买臣颤颤巍巍地写了休书。
崔氏道:“即使你将来做了高官,我沦为乞丐,也不会去求你。”说罢,拜了两拜,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朱买臣感慨不已,题诗四句于壁上云:嫁犬逐犬,嫁鸡逐鸡;妻自弃我,我不弃妻。
自从两人离异后,朱买臣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他仍以打柴为生,空闲时仍坚持读书。
几年后,朱买臣跟随上计吏当差,押送重车到了长安。值汉武帝下诏求贤,在老乡严助的举荐下,朱买臣得到了汉武帝的召见,他数年来的苦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皇上面前讲解《春秋》、《楚辞》,皇上很高兴,任命朱买臣为中大夫,与严助同为侍中。后来,东越反了,朱买臣上书一封,写了征战之策。龙颜大悦,他被拜为会稽太守,专管讨伐东越之事。史书记载,君臣二人商量完征战大事后,在为朱买臣颁发会稽郡太守的印绶时,汉武帝有过这样一番话:“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
朱买臣新官上任,会稽郡上下震动,郡下所辖各县的长官准备亲自率领属下夹道欢迎。由于阴天下雨,人来车往,路面崎岖不平,为了迎接新任太守的到来,会稽郡的大小官员们纷纷发动老百姓修路。在征发的人之中,正好有朱买臣的前妻崔氏。
却说朱太守的队伍浩浩荡荡奔会稽郡而来。在进入会稽郡地界后,朱买臣百感交集,远远地在那些忙着洒水修路的人群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崔氏还有她现在的丈夫。
只见崔氏蓬头跣足,随伴送饭。见太守前呼后拥而来,从一边偷偷看,这一看不要紧,不禁大惊失色,想不到太守正是自己的前夫朱买臣。这时,朱买臣叫随从停下车,同前妻夫妇打了个照面,跟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吩咐跟在后面的车辆把这夫妻二人拉上,一起来到太守的府邸。
到府邸中,崔氏羞惭得无地自容,见了朱买臣急忙叩头谢罪。不多时,她丈夫也唤到,拜伏于地,不敢仰视。朱买臣大笑,对崔氏道:“就这个人,看上去并不比我朱买臣强啊。”崔氏心慌意乱,蓬头垢面,赤着双足跑到朱买臣面前,再三叩谢,自悔有眼无珠,苦苦哀求愿降为婢妾,终身服侍太守。
朱买臣若有所思,他让人端来一盆清水泼于阶下,向崔氏说道:“若泼水可复收,则吾与汝亦可复合。念少年结发之情,判后园隙地与汝夫妇耕种自食。”意思是,若能将泼在地上的水收回盆中,就答应她回来。崔氏闻言,知道缘分已尽,顿时羞愧难当。崔氏随丈夫走出府第,路人指着她说道:“此即新太守夫人也。”崔氏哑口无言,又气又羞,没多久就死了。死后葬在嘉兴,人们称之为“羞墓”。
就这个典故,明人方孝孺有诗云:“茅草池边一故丘,千年埋骨不埋羞。丁宁嘱咐人间妇,自古糟糠合到头。”
在古代,大户人家房屋里的柱子非常讲究,上面往往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既气派,又非常美观。鲁一手是个非常有名的雕匠,他专门替人家在柱子上雕龙。从他手上雕出来的龙纹柱,可说是美轮美奂,自然工价也非常高。鲁一手徒弟众多,但都学不到他的本领,这是因为他立了许多奇怪的规矩。雕龙工序繁多:首先要刨光木料,之后要在木料表面画出龙纹,接着再用斧子照着龙纹不差分毫地砍出龙形,最后才是雕刻。除最后的雕刻,之前的每一道工序都由鲁一手的徒弟完成,而每个徒弟都是从第一道工序学起,再一道道学来,光学一道工序便要花上一年半载。然而,却从来没有人能学到最后那道工序——雕刻,因为鲁一手根本不教。鲁一手从不让他的徒弟看他雕刻,即便有徒弟反复央求,他也只是在其雕刻时指点一二。长此以往,没有一个徒弟能学到鲁一手的真本事,因此一个个都离开了。这些徒弟流散四处,大多数都沦为二流的雕匠。
这些徒弟之中有个叫“大板斧”的,他跟了鲁一手多年却一直没有离开。之所以叫他大板斧,是因为他常年只做一道工序——在木柱上照着龙纹用斧头砍出龙形。大板斧为人老实,甚至看起来有些呆,别的徒弟挖空心思都想从鲁一手那里讨教雕刻绝技时,他却只顾操着斧头认真地砍着,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连鲁一手都觉得,大板斧有些过于听话了。大板斧多年来做着“砍龙”的基础工作,久而久之,竟练出了绝活:别人是照着龙纹在木柱上砍,他却用不着任何笔画、纹路,凭着感觉直接能在木柱上砍出一条龙来!
不过,大板斧的“绝活”,并没有被鲁一手放在眼里。随着大板斧跟师的时间越来越长,鲁一手心里生出了一块疙瘩:别的徒弟顶多跟他两三年就主动离开,为什么这大板斧却赖着不走呢?更让鲁一手捉摸不透的是,别的徒弟都想尽办法要学到点雕刻的技巧,而大板斧跟了他十几年,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事儿,莫非他深藏不露,有什么别的企图?怀着疑虑和不安,这一天,鲁一手终于把大板斧赶走了。
鲁一手赶走大板斧后不久,忽然听到消息:邻县竟然出了一位雕龙大师。传言说,这位大师正是鲁一手的徒弟——他不但龙雕得好,而且工价便宜,因此当地的大户人家争相请他雕龙。
鲁一手不禁奇怪:他从来没有教给过任何一个徒弟真正的绝活,那这人究竟是谁呢?当鲁一手亲自跑到邻县,看到那位大师雕的龙柱之后,他惊呆了:那些柱子上的龙初看略显粗糙,没有经过什么精雕细刻,但细看后却能体会到一种古拙的韵味——那龙虽不经刻意雕琢打磨,但纹路一气呵成,龙的体貌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这让鲁一手大感惊奇,不得不折服。而当鲁一手见到这位雕龙大师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竟然就是被他赶走的大板斧!
大板斧告诉鲁一手,其实那些龙并不是雕的,而是他用斧头砍出来的。鲁一手听了死活不信,大板斧便提着斧子在一根木料上砍了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只见一条龙形显现。之后,大板斧把木屑剔除,再略着些颜色,一条张牙舞爪,仿佛要腾空而起的苍龙便呈现在鲁一手眼前,直惊得他合不拢嘴!
鲁一手这才明白,这大板斧原来是个奇才。于是,他便以师徒之情来说服大板斧,希望他同自己回去。鲁一手还说,只要大板斧把这“砍龙”的绝技教给他,他也愿意把自己从不外传的雕龙绝技授传给大板斧。大板斧禁不住师父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最终同意了鲁一手的请求。
此后,大板斧便大度地教起鲁一手“砍龙”绝技。这天,大板斧正在一根木柱上给鲁一手做示范,他告诉鲁一手,只要脑袋里有一条龙的样子,就不需要事先画什么纹路,力由心发,便能砍出一条龙来。大板斧说完,鲁一手提出要亲自试一试。他接过大板斧手中的斧头,急急忙忙在木柱上砍了起来,却似乎总不得要领。大板斧见状,连忙制止鲁一手,伸手在鲁一手砍过的痕迹上指点着。鲁一手还没听完大板斧的指点,就又着急地举起斧头往柱子上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大板斧一声惨叫,鲁一手那一斧子下去,一个不小心,竟重重地砍到了大板斧的手上!
鲁一手赶忙找来郎中,然而郎中看到大板斧的手,摇了摇头。大板斧右手有三根手指的手筋已断,他的右手算是废了。看着大板斧那垂下的右手,鲁一手拿来一包银子,塞了过去,叫他用这些银子回家娶妻生子,并说这银子就算是师父赔偿给他的。大板斧无奈地接过银子,辞别了鲁一手。
大板斧这位身怀“砍龙”绝技的大师,犹如昙花一现,日子久了,逐渐被人们忘却,鲁一手依然是首屈一指的雕龙大师。
然而,没过两年,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邻县又出了一位雕龙大师。鲁一手听说后,亲自跑去观摩那位大师的作品。当鲁一手看到那位大师制作的龙柱时,他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这分明就是大板斧的手法啊!鲁一手不禁诧异:大板斧的右手已经废了,难道这两年他又用左手练成了绝活?
为了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鲁一手不辞辛苦,几经周折,终于在一处深山找到了隐居在此的大板斧。面对鲁一手的询问,大板斧笑了笑,说:“我并没有练成左手的绝活。你看到的那些龙柱,不是我雕的。”鲁一手听后并不相信:“不是你?那是谁啊!”
大板斧语重心长地告诉鲁一手,其实当年他就知道,鲁一手那一斧子是故意往他手上砍的。因为对鲁一手来说,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他一定要废了大板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现在我还会叫你一声师父。”大板斧说,“但我想告诉你,你一直沉浸在名利之中,从来不肯把真正的手艺教给徒弟,这是不对的。难道雕龙的手艺还能带到棺材里去吗?我右手废了之后,收了几个徒弟,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他们,其中有一个学得最好,就是你听说的那位雕龙大师。我只是觉得雕龙是件美好的事情,想让它流传下去。”鲁一手听完,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在中原,有一条河名叫繁水河,依河居住着一个部族。这个部族靠种植庄稼和打鱼捉虾繁衍生息。
部族里有个年轻人名叫仓颉。他自小就很聪明,常常喜欢涂涂画画。仓颉长大后,仍然爱动脑筋,无论遇到什么他不懂的事他都要弄个明白。
当时人们都是利用打结的绳子来记载事情的。一次,仓颉的邻居要到集市上去赶集,碰巧仓颉有事要出远门,于是他就请邻居帮忙用一匹马去换两辆车回来。这个邻居怕事情太多会忘记,就拿出记事的绳子,在绳子的一头打了一个结,再在绳子的另一头打了两个结。仓颉很放心地让邻居到马厩去牵马,自己就忙着办事去了。
因为邻居要办的事很多,所以他到马厩后又核实了记事的绳子,然后非常自信地牵着马往集市出发了。邻居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后,径直找到了卖车的老板,将带去的两匹马换了一辆车。邻居觉得奇怪的是,今天这车老板,不仅请他吃饭喝酒,临走时还送了他一只大母鸡。于是,邻居就高高兴兴地驾着车回来了。
几天后,仓颉办完事回到家,邻居兴冲冲地把自己受到车老板热情款待的事同仓颉说了一遍,然后将车交给了仓颉。仓颉一看,只换回了一辆车,心里纳闷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又碍于面子,不便同邻居明说,急忙赶到马厩去看。唉!自己的马少了两匹。
原来邻居虽然将绳子打了结,但是却将要买的东西记反了,将原来的“一马换二车”记成了“一车换二马”了,白白让车老板赚了一匹马,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呢。结果弄得仓颉无话可说,只好自认倒霉了。
这件事情,让仓颉伤透了脑筋。他一直在想,究竟如何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差错呢?仓颉每天都在沙地上涂涂画画,可怎么也想不出既简单又容易的记事方法。为此,他很是烦恼……
这是一个大雪天,仓颉一早起来到山上去打猎,只见满山遍野白雪皑皑,山川树木全被大雪覆盖住了。仓颉转了半天,也未见到一只猎物。他正准备下山回去,突然从树林里蹿出来两只山鸡,在雪地上觅食。山鸡走过后,在雪地上留下了两行长长的爪印。
不一会儿,又有两只小鹿也蹿出树林,发现人后撒腿跑掉了。雪地上又留下了小鹿的蹄印。仓颉看得出神,早已把打猎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把山鸡的爪印和小鹿的蹄印一对比,发现形状不一样。
于是他想,把鸡爪印画出来就叫鸡,把鹿蹄印画出来就叫鹿。世界上任何东西,只要把它的形象画出来不就能记事了吗!想到这里,仓颉心花怒放。回去后他就在沙地上画下了自己看到的山鸡和鹿。
从此,仓颉到处留心观察,看尽了天上星宿的分布情况、地上山川脉络的样子、鸟兽虫鱼的痕迹、草木器具的形状,描摹绘写,造出种种不同的符号,并且定下了每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
仓颉按自己的心意用符号拼凑成几段,拿给人们看,经他解说,许多人也都能看得明白。仓颉把这种符号叫做“字”。
经过反复的推敲,仓颉对研究出能详细记事的办法更有信心了。
有一天,仓颉看到了挂在窗台上的一串鱼!他灵机一动,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类似“鱼”的象形文字。不知为什么,仓颉觉得好像突然来了灵感,一连串的文字一个个地浮现在脑海中。
仓颉急忙拿起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比如,“田”字代表了田地,“日”字代表了太阳,还有嘴张开就是“口”字。这些都是由图形、景物转变而来的文字,仓颉把它们称作“象形”字。
从此以后,仓颉无论走到哪里,无论看到什么,他都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字联系起来。
这天,仓颉走得太累了,就顺便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仓颉脑子里想的全是造字的事。哎,对了!一棵树应该是“木”,树多了应该是“林”,比林再大就应该是“森”了,那么人在树下坐着应该就是“休”了吧。仓颉越来越有心得,终于发现了用文字记事的诀窍和要领。这个诀窍和要领就是形成中国文字的六大原理,也叫做“六书”——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仓颉造字成功后,上天见人间发现如此珍宝,为了以示吉祥并助民生,便在这天夜里下了一场很大的粟雨。第二天天刚亮,只见到处堆集了厚厚的一层粟。人们起初不认得是什么东西,后来有人先试着把它去壳煮了煮,觉得不仅味道甘香甜美,而且还能充饥呢。
清代有个姓潘的山东人在江南某地当县官,他上任之初,其父撰书一联相送:泪酸血成,悔不该手辣口甜,只道世间无苦海;金黄银白,但见了眼红心黑,哪知头上有青天。联语告诫儿子,做人应宽厚仁慈,与人为善,不可见利忘义,为非作歹,人间自有王法。否则到了那时,才醒悟到泪酸血咸、头有青天,悔之晚矣。
清代书画家郑板桥曾写过一副家教联语:咬完几句有用书,可充饮食;养成数竿新生竹;直似儿孙。联句教育子孙做人要像竹子一样虚心有节、刚直不阿。寄寓了殷殷期望。
清代文人王之春也有一副家教联:少读书,便是低天分;行刻薄,真乃大糊涂。此联意思是:人没有天生的低天分,一个人天分的高低全在于后天的用功程度,天分低是因为自己少读书的缘故,由此勉励儿孙要多读书。
1924年,爱国将领冯玉祥送别儿子出国留学时。特撰一联:欲除烦恼须无我;历尽艰难好做人。联语要求儿子做一个好人,必须经过锻炼,要有信心。在艰难中把自己磨炼成一个忘我的人。
郭沫若曾于1940年为其侄媳魏蓉芳题写一联:莫学芙蓉空有面;应效芬芳发自心。此联妙趣横生,用蜂腰格自然地嵌入侄媳名字,情深意切地教导她要诚实做人,表里如一,不失为家教的劝世箴言。
语文课上,何丁鹏趁老师不注意,悄悄向同桌苟玉娟说起了《刘心武续红楼梦》。苟玉娟也非常喜欢《红楼梦》,两人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偷偷地讨论了起来。
女教师杨丽丽正给同学们讲一首古诗,又是吟诵,又是想象,讲得颇为得意,不料往下一看,却发现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趴在桌子上有说有笑。也不知是哪根神经起了作用,杨丽丽麻利地掏出手机,将这两个说话的学生照了下来。光照下来不说,刚好教室里装有多媒体教学设施,她一气之下就将拍的照片输进电脑,然后打开教室后边的大屏幕,大声向全班同学说:“同学们向后转,请欣赏。”照片放大效果很好,画面十分清晰,一张桌子上趴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头对头,脸对脸,悄悄地说,偷偷地笑。整个画面看起来两个人关系暧昧、滑稽可笑。同学们全都笑起来,指指点点议论着。
何丁鹏和苟玉娟忽然听到同学们一阵大笑,赶紧抬起头来,看见同学们都往后看,他们俩也转过身子,就看见了大屏幕上的画面,就看见了同学们望着他们笑着指指点点议论着。何丁鹏气得大声吼着:“笑啥哩,有啥好笑的!”苟玉娟则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课间同学们都到操场上出操去了,苟玉娟还趴在桌子上哭。哭着哭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苟玉娟一看是在外地打工的妈妈打来的。妈妈生活一向俭省,很少给她打电话,也让她少给自己打电话,说长途电话费贵,如果没啥要紧的事轻易不要打。可妈妈的电话却打来了,是不是妈妈生病了?苟玉娟赶紧接听。让玉娟难过的是妈妈一开口就骂她:“你要把妈气死吗?眼看离高考不远了,你不好好学习,却丢人现眼,你……”妈越骂越气,越骂越凶,容不得苟玉娟有半点解释。苟玉娟听出是杨老师将她课堂上拍摄的图片用手机发给了妈妈,妈妈才这么生气。此时电话那头妈妈哭,电话这头玉娟哭。苟玉娟气得关了电话,哭得更厉害。
课间操后,何丁鹏回到教室,一看苟玉娟还趴在桌子上哭,有几个女同学在跟前劝解着。何丁鹏气得叫苟玉娟别哭了,说咱们是在课堂又不是在其他地方,咱们是讨论问题又不是干其他事情,老师就拍下了咱们的照片公开展示。老师侵犯了咱们的肖像权,咱到校长跟前告她去,要她给咱们公开道歉。苟玉娟觉得有道理。
何丁鹏和苟玉娟这节课没有上,一起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问他们,几年级几班的,有啥事?苟玉娟擦着眼泪没说话,何丁鹏激动地说:“语文课上,杨丽丽老师将我们俩拍照下来,又将照片在教室后边的大屏幕上播放。”校长问照的是啥?何丁鹏说:“我们俩趴在桌子上说话。”校长问:“你们俩说话了没有?”何丁鹏说说了。校长:“老师上课,你们俩不遵守纪律,趴在桌子上说话,让老师没有面子,老师不收拾你们收拾谁。”何丁鹏说:“这节课她讲得不好,我们不爱听,趴在桌子谈读书体会,我们有啥错?即使我们错了,她也不应该拍我们的照片,更不应该将照片放到大屏幕上。老师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应该向我们公开道歉。”校长望了望两个学生说:“还很会维护自己的权利嘛。不过责人先责己,谁让你们俩上课不遵守纪律。你们俩不遵守纪律在先,老师拍照在后,没有你们俩违犯纪律,就没有老师拍照。老师给你们道啥歉,你们给老师写检讨去。”
打发走两个学生后,校长特意找到了杨丽丽老师,关切地说:“杨丽丽,你可惹下麻烦了。你怎么能拍学生的照片,还在大屏幕上播放?你准备给学生道歉。”杨丽丽老师说,她不会道歉的,这是她的教育方法。
何丁鹏和苟玉娟本来想得到校长支持,给他们说说好话,解解气,却不料还挨了批评,左想右想想不通。何丁鹏说:“杨老师不经咱们同意,拍下咱们的照片,又放到大屏幕上让同学们看,这不是分明在嘲笑咱、讽刺咱、侮辱咱吗?校长不管,干脆咱告上法庭。”苟玉娟也觉得只有这样了。
两个学生就在网上查了状子的写法,当即写了一纸申诉状,跑到法院,以杨丽丽老师侵犯他们肖像权为由将杨老师告上了法庭。
法庭接了状子,很快传唤杨丽丽老师。考虑事情不是很大,法庭建议调解。两个学生和杨丽丽老师都同意法庭调解。于是两个法官坐在中间,两个学生和杨丽丽老师各坐在两边。两个学生说,杨丽丽老师没有经他们同意,拍了他们的照片,还在教室后边的大屏幕上播放给同学们观看。这是对他们的讽刺和侮辱,同时侵犯了他们的肖像权,杨老师必须在班上向他们公开道歉。杨老师分辩说,她这样做是一种教育手段,意在使学生从中反省,同时也是对其他学生的教育。她没有错,她不会道歉的。双方进行了辩论,最后法官拿出了有关法律条文进行调解。法律支持两个学生的观点,驳回了杨老师的观点,并责成杨老师向两个受到侵害的学生公开道歉。
法官说完,一向激情洋溢、乐观开朗的杨老师顿时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蔫在了那里。何丁鹏用胳膊捅了捅苟玉娟,高兴地说:“我们胜诉啦!”谁知苟玉娟不但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有些难受,呆呆地望着杨老师。一会儿,杨老师抬起了头,望着面前的国徽,一字一顿坚定地说:“我一时头脑发热违法了,我错了。我同意法官的调解意见,我愿意向两个学生公开道歉。”杨老师刚说完,苟玉娟突然哭着说:“我不要老师道歉!我不要老师道歉!”
从法院回来后,杨老师像变了个人似的。刚听到两个学生把她告上法庭时,杨老师气得脸红脖子粗,现在竟然那么平静;先前昂着高傲的头坚决不道歉,现在却固执地非要道歉不可。并且她还在全班同学面前宣布:下星期一班会课上,她要向何丁鹏和苟玉娟两个同学公开道歉。
新的一周开始了。早读课上,杨老师走进教室发现苟玉娟的座位空着,正感到奇怪,立即有同学告诉她苟玉娟不上学了。杨老师一听二话不说,立即跑出校门,叫了辆出租车向苟玉娟家赶去。
杨老师去过苟玉娟家,车一到她家门口,杨老师跳下来就喊:“苟玉娟!苟玉娟!”跑到院子里看见苟玉娟,杨老师就急切地问:“苟玉娟,你今天怎么没到校?”苟玉娟说她不上学了。杨老师深情地说:“走吧,我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走吧,回学校去吧,老师不向你道歉了。”一听杨老师说不道歉了,苟玉娟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问:“真的不道歉了?”杨老师说:“真的不道歉了。”苟玉娟就拿上行李,跟杨老师回到了学校。
下午班会课上,同学们坐得端端正正,教室里充满严肃紧张的气氛。班主任杨丽丽老师站在讲台上诚恳地说:“今天我要向……”“向”字才出口,下边立即传来苟玉娟“呜呜”的哭声。杨老师连忙停住了说话,用手抹了抹潮乎乎的眼睛,转换了话题继续说:“人的心是脆弱的,脆弱得经不起伤害。善良的人们呵护它,关爱它,这是多么美好而又让人感动的情怀啊!”下边立即响起了掌声。同学们的掌声不仅是献给杨老师的,更多的是献给苟玉娟同学的。在此之前,同学们已经知道了苟玉娟坚决不要杨老师道歉的事。这堂课一直到结束,杨老师再没有提一句道歉的话,满堂课说的全是尊重呀、理解呀、知错就改呀等等。临下课,杨老师竟然激动得领着同学们唱起来:“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同学们也都跟着又唱又点头又拍手……
我在美国的一间国际学校教数学,印象最深的是来自印度的学生。
印度人最自豪的是:虽然其他民族很早就有了所谓“无”的概念,但他们是第一个使用“0”这个数字的民族。印度出了许多有名的数学家,近代最有名的是拉马努金,他在1900年发现的许多数学理论,至今仍是数学家们研究的课题。
印度人喜欢抽象的理论,印度人重视抽象的语言能力,则可以从高中的辩论社里大部分都是印度学生得到证明。印度人既喜欢表演又喜欢辩论,那么,你就可以想象印度学生在我的数学教室里上课的情形了。
印度学生大部分活泼、外向、爱开玩笑、爱表现,每次我请学生上台解释数学题目时,印度学生都非常踊跃。有时他们对题目并不是很有把握,也愿意上台来解释。有一次,有个学生在台上讲解一道数学题,讲到一半讲不下去了,台下一个印度学生忽然开口说:“我爸爸说世界上有一种人,虽然存在,但却没有什么用,比方说许多政客就如此。”全班哄堂大笑,那个讲不出题的学生也跟着一起笑,尴尬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印度学生喜欢讲政治笑话,可能跟他们的家庭环境有关。美国总统大选刚结束,学生们都很好奇我的一票投给了谁。我反问他们:“你们觉得我应该投谁一票?”一个印度女孩说:“当然是奥巴马。”我问她为什么,她回答道:“麦凯恩有皮肤癌,万一做了总统,我们的国家预算都会被他拿去买衣服。”
我的印度学生中,最有趣的是罗提。罗提上课认真,对数学很有兴趣,心地也很善良。每次上课我都喜欢让他坐到前面来。罗提喜欢打抱不平,上课时如果哪位学生表现良好,我忘了称赞,罗提就会提醒我,例如“南希刚刚讲得很好,你没有夸奖她。”罗提还在学中文,他的父母替他请了家教教他中文。所以每次上课前,罗提都会用他印度腔的中文说:“上课了。”下课时间到了,如果我还在继续讲,他就会用中文说“下课,下课!”惹得全班同学大笑。
印度学生都很尊重老师。上课时,偶尔有调皮的其他国别的学生会挑剔我的英文口音,并在下面学我,印度学生就会替我开脱,说:“我们是来学数学的,而不是英文。”
印度家长对老师很尊重。他们跟我讨论子女学习情形时总是和颜悦色,频频点头称是。虽然他们本身都受过高等教育,不少人是硕士、博士,数学可能比我还好,但他们都虚心接受我的建议,感谢我对他们孩子的教导。
最近,有一对印度兄弟来找我学中文,每次上课时,他们的爸爸也坐在教室里旁听,看起来他对中文比两个儿子还有兴趣。有一天,我教那两兄弟说“张伯伯好”时,我向他们解释,中国人称呼父母的朋友为“叔叔、伯伯、阿姨”,以表示亲近和尊敬。那位爸爸告诉我,印度人也有这种习惯。看来,中国人和印度人都喜欢以称谓来拉近朋友间的感情。或许,当我们对印度人了解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中印文化中有更多的共同点吧!
突然来了文件,代办员一律清退。
文生得到这个消息时,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这时文生正缠着一位老太太揽储。老太太是老街的老户,三个儿子都做生意,文生想,老太太心软,说服了老太太,三个儿子的钱肯定能揽过来。天热得不行,文生耐着性子把嘴皮子磨干了,老太太这才答应分头给儿子们说说,一定让他们把钱都存在文生这里。这时,钟萍就来了电话,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文生。
文生问,消息确切吗?钟萍心急火燎地说,估计差不多,都吵翻天了,你还傻个啥?快回来吧。
文生再没心情揽储,回家问钟萍,谁说的?钟萍说,都这么说,咋办呢?
文生十八岁进银行,整整十年了,虽然代办员算不上正式工,待遇也不算太好,但终究是银行的一分子,总比在老家当拱地虫强。文生和钟萍结婚后就一门心思地干工作,想攒足了钱买套房子,过上真正的城市人生活。可是突然得到这个消息,文生额头上的汗珠便呼呼地朝外冒。
是老爹托了八层关系才当的代办员,清退了去干啥?总不能再回到老家去。文生说我再问问,就跟关系较好的核心人员联系。对方支支吾吾,没肯定也没否定,文生已感觉到事情不妙了。
钟萍是文生的乡邻,论气质论模样一点也不比城市的女孩差,但终究是编外人员,便跟同样是代办员的文生成了家。十年的洗礼已冲刷掉钟萍身上的土气,如今年近三十的她仍像小丫头一样清秀。一律清退,就意味着文生和钟萍都要打回老家去。这可怎么好?文生被恐惧的气氛包围着,软软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发什么呆?快想想办法吧。钟萍的眼里已有了泪水。
想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文生无奈地摇头。
小猪、小鸡临死还挣扎两下呢,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钟萍说。
你说怎么办?文生问。钟萍气呼呼地说,你算什么男人,怎么到关键的时候总让我拿主意?钟萍苦脸想了很久说,找找人,送点礼。
文生说,不是说一律清退吗?找人没用啊。
那你说咋办?等死?钟萍说,你别总是一根筋,话虽那样说,但总有回旋的余地,找总比不找强。
文生说,咱哪有钱呢。钟萍说,没多有少,你听我的,晚上就去找毛行长。
钟萍把积攒的一万元钱全取出来,塞进信封,天一黑就推文生出门。
怕是不行吧?文生怯怯地说。钟萍一把将文生推出门,吼,还没去你怎么知道不行?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万一让走人怎么办?文生老实巴交,做生意肯定不行,回老家种地也不是把好手,这日子该怎么过?钟萍什么心思也没了,灯也不开,黑灯瞎火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钟萍吓了一跳,是身边的电话响了。文生哭丧着说,毛行长家没人啊。钟萍气得要骂,你猪脑袋啊?他一个交流干部,能在家?肯定在办公室。文生说,我去看看。
能指望他干点啥事呢,少交代一句话,屁大的事也办不成。如果自己是正式人员,说什么也能找个比文生强八倍的干部。钟萍这样想着,便委屈地落了泪。
钟萍又吓了一跳,还是电话。文生说,毛行长那里人来人往,我进不去啊。钟萍急了,骂,憨子,你比熊瞎子还笨。你回来吧,我去。
在家等着吧。等文生一进门,钟萍抓过信封甩给文生一句话便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挨了媳妇一顿数落,文生也嫌自己笨,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万一清退了,钟萍会不会离婚?呆神儿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把文生吓了一跳。黑暗里仿佛有个魔兽,正张牙舞爪地扑来,文生恐惧地连忙打亮了灯,手心里已湿漉漉了。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钟萍仍没回来,文生焦急地在客厅里转圈儿,想打电话问问吧,又怕钟萍正好给毛行长说事,反而误了事。马上快子夜了,钟萍仍不回,文生按捺不住,出了门站街边等。
一辆出租车停下来,钟萍下来了。文生忙奔过去问,咋样?钟萍不耐烦地吼,你站这里干啥?回家!
钟萍脸颊红彤彤的,眉眼里似有喜悦。文生忙问,成了?钟萍把信封扔在桌子上说,精神没变,一律清退。文生傻了,那咋办?钟萍心平气和地说,毛行长答应再想办法。文生问,清退了还有啥办法?
不给你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钟萍去洗澡了,把文生傻傻地丢在客厅。
钟萍洗了澡就睡了,睡得很沉很甜,发出细微的鼾声。文生按捺不住,推钟萍问,到底咋办?钟萍不耐烦地说,睡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们果然被清退了,都很气愤,嚷嚷着去闹事。钟萍一把拉住文生说,你别去,去了反而坏事。文生不知钟萍的深浅,只好听媳妇的。
闹的确没用,一切不可更改。可没出一个月钟萍便在一家很大的超市上班了,做财务主管,待遇反而升了。钟萍说这都是毛行长托关系办的。
他为什么单单给你办?文生问。钟萍反问,人家不帮我办,你能帮我办?你好好待着,啥都别多问,你的事我再慢慢找他。他答应的事就得一一兑现。
他答应什么了?文生问。钟萍说,他说让你去聚塑集团。文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那可是小城的招牌企业,听说保安工资也拿两千多。可他为什么单单帮咱呢?文生很想问问,但权衡很久,终于把话堵在喉咙里。
有个城市里来的美女,喜欢上牛头坡的蓝胜利了。
说起来,大家都不信。可蓝胜利就是有那么好的命。那个美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他。你看他哪天穿得特别好,一大早起来就唱山歌的,准是美女来找他了。
美女名叫赖青。家在北方,来南宁工作几年了。
牛头坡的青年听说赖青喜欢蓝胜利是因为他会唱山歌。他们就不服气了,赖青来牛头坡的时候,大家都去找她,说要唱山歌给她听。赖青感到很高兴,很有礼貌地认认真真地一个个听他们唱,很多自以为唱得比蓝胜利好。可是,他们之中没一个人可以得到赖青的喜欢。
她说,还是胜利哥好。其实,赖青和蓝胜利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山歌。
一年前的农历三月三,正好赶上赖青放公休假,就想着趁着大好春天出去走走。她一直听说广西是民歌的海洋,可是呢,之前愣是没有时间去体验过欢乐盛大的歌圩。这不,现在机会来了。赖青背起背包,骑上小电驴就出发了。暖暖的春风轻抚着脸庞。和煦的阳光洒满了大地。真是出游的好时节啊。她不禁觉得广西的先民真聪明,挑了这么好的日子来唱山歌。
她的心情是一路走来一路歌,很快就到了南宁周边的一个圩镇。这时正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只见圩镇的一大块空地上已是人头攒动。低的地方站满了人,高的地方蹲满了人,好不热闹。
嘹亮的山歌,伴随着人们的欢笑在人群中飘扬。突然,正在和别人对歌的一个男青年吸引了她。这人正是蓝胜利。
蓝胜利唱山歌用的是壮语。赖青这个北方妞哪里听得懂。但是这不重要。她完全是被蓝胜利的歌声给吸引的。
赖青觉得,蓝胜利的歌声是那么的悠扬悦耳,听得她如痴如醉,每唱完一曲,赖青就情不自禁地鼓掌和欢呼……
蓝胜利在歌圩还没散的时候就走了。而赖青也没有心思再听别人唱山歌了。她像一个追逐明星的女粉丝一样,悄悄地跟在蓝胜利的后面。
跟着跟着,就进了山了。这里有个大水库。赖青可不懂这是水库,她觉得这湖水真清澈呀。原来那小伙住在这里,环境那么美的地方。天天喝着矿泉水,嗓子能不好吗?
她这一寻思,就把自己跟踪的人给跟丢了。前面的路有三四条,哪条是他走的呀?
恰在这时,赶完歌圩回来的蓝胜利心情应该很愉快,他又唱起山歌来。
赖青听到蓝胜利的歌声在这美丽的青山绿水间飘荡,比在歌圩上听的时候更让人陶醉。青山是歌,绿水是歌,白云也飘在歌声里。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循声追去,可是她连自己的脚踏空了也不知。直到哗啦的声音盖过了山歌,她才醒悟自己掉到水里了!
赖青慌张地大呼救命。蓝胜利听到有人落水,跑到水库边,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一条健壮的臂膀抱住了赖青的腰,人就往岸上游去。三月三的水温,虽然已不算冷了,但是对于一个女子,却算是低的了。
赖青被一条胳膊抱住后,感受到了和自己的肌肤紧密地贴在一起的强健的肌肉,以及它传递过来的体温。顿时,不觉得冷了。她心里觉得,这个青年的肩膀,绝对是值得女人依靠的。
他们的恋爱,就这样在三月三,在水库边产生了。
单位里的同事听说赖青这个眼界颇高的大龄北方妞已经解决了单身问题,都禁不住向她打听,长得啥样啊?人们看了她手机里的蓝胜利的照片,他穿着一件壮族民族服装,样子非常阳光。
“原来是咱们广西的壮族哥哥啊!平时,看你眼界那么高,有车有房的你都不要,要了这个。真是哥迷心窍啊!”
赖青不好意思地低头说:“歌迷心窍又怎么了,我乐意!”
一转眼,赖青和蓝胜利定情的纪念日——三月三快到了。今年的三月三有两天假呢!赖青即使没有公休假,也可以有时间去和蓝胜利相聚了。想到这儿,赖青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李疯子,年纪大概有五十几岁了,披着一头长发,每天拿着一根小木棍,到处敲敲打打的。他可以盯着电线杆或高架桥发呆一整天,不然就是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什么事也不做。最近,他似乎对高架桥很有兴趣,常常可以在高架桥附近看见李疯子一个人缩头缩脑地逛来逛去,不知在干什么。听他的邻居说,他以前是个泥水工,有一天一家人开车经过一座桥,很不幸,桥刚好断裂,整辆车摔到桥下,妻子、一儿一女全部丧生,只有他经过抢救后侥幸生还,但是从这件事以后整个人就变成这副德性了。平常一个人还好,还知道回家,在家的时候神智也稍微清楚,所以社区也不强制他一定要住精神病院,他就这样在高架桥下东晃西晃过日子。
住在李疯子隔壁的卖菜阿姨说,最近他从高架桥逛回来后,经常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有一座高架桥要塌下来了,叫大家赶快走开,然后在马路上大吼大叫,拦住车子,不让车子靠近高架桥。大家受不了他,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值班警察问他怎么知道高架桥会塌下来?他一听,整个人噌的一下跳起来,指着值班警察大骂人家有眼无珠,说他做土木水泥工程已经三十年了,他当然知道高架桥会塌下来,而且知道哪一天会塌下来,几时几刻都说得一清二楚。警察认为他可能因为痛失亲人,无依无靠才会如此,也不跟他计较,就送他回了家。
隔天,李疯子的邻居又来报案说,他又在马路上大闹,现在已经爬上高架桥了。警察听了急忙把他抓回局里,拘禁起来,等精神病院派人来接他。他却一反常态地哀求警察,赶快封锁高架桥,否则会死很多人。警察被他烦不过,就安抚他说高架桥很坚固,要对我们的工程质量有信心。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说这是高架桥告诉他的话,绝对不会错的。警察和在场看热闹的人一听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李疯子真是疯得厉害,前一阵子还看他在跟电线杆说话,这么快又认识高架桥了,下次可能要认高速公路作亲戚了。哈哈!这个疯子,真是的!
李疯子的脸拉了下来,眼中似乎流出一滴泪,看起来就好像大梦初醒的样子,忽然变了一个人,严肃地板起面孔,以喑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根据他三十年的经验判断,绝对不会有错。他很肯定这高架桥偷工减料,因为桥身有裂缝,只要有风吹过就会有怪声出现,他一听就知道桥不行了。风声告诉他,在下午五点半前后,桥就会倒塌。警察和大伙听了只是笑着摇摇头。
李疯子的眼珠又开始骨碌碌地转起来,脸部像面团被人揉挤似的扭曲着,一阵阵的怪笑声回荡在公安局大厅。他似哭似笑的表情吓坏了在场的人。李疯子的邻居,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挤过来帮他擦泪,擦着擦着这个老太太也啜泣起来,说李疯子真是可怜!一点都不好笑,那座害了他全家的断桥肯定是偷工减料,不然李疯子不会一天到晚去东检查西检查到处说什么地方偷工减料,李疯子是很可怜的!
李疯子一听到偷工减料,就像中邪一样,没头没脑忽的跳起来,直嚷着要去高架桥,警察只好把他锁进一个小房间里。只听见李疯子呜呜地叫着杀人要偿命,赶快去救人,下午五点半就会塌下来
李疯子在下午三点十五分,被押上救护车,送往精神病院。他的话当然就是疯言疯语了,除了可怜他之外,是没有人会相信他的预言的。下午四点三十五分,李疯子一头撞死在病房里。下午五点四十分,一辆满载砂石的重型卡车,违规开上高架桥,桥身和桥柱间的裂缝瞬间断裂,整座高架桥像山崩地陷一样塌了下去
1。露水姻缘
衡水县有个秀才叫赵志远,一连数次春闱落第,自觉无颜回乡,索性在城郊租下了一间小屋埋头苦读,准备来年再试。
这一月,他写八股文写得头昏眼花,便出门走走。哪知没走多远,就在溪涧边上见到了位美貌佳人。那女子不过双十年华,明眸善睐,赵志远只一眼,便痴了。等到回过神来,溪涧边上哪里还有什么佳人。他耐不住心头痒,便凭着记忆将那日所见画了下来,刚落笔,就叫来收房租的房东刘婶给撞见了。赵志远羞愧不已,胡乱想拿东西遮掩。刘婶抚掌大笑:你这是做什么?男大当婚,有了意中人是好事啊!
赵志远期期艾艾,将那日的偶遇说了。刘婶笑道:这胡家小娘子我是认得的,是县太爷亲自送了牌匾的节妇。你若有心,我便帮你去说说。
赵志远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胡家娘子既是节妇,又有县太爷亲自立下的贞节牌坊,学生哪能孟浪?刘婶呸了一声,冷笑:这胡家娘子花一样的年华,非得硬生生熬到灯尽油枯?你莫多言,老身且去替你探探口风,此事未必没有转圜余地。这胡家娘子闺名婉娘,你且写首诗做见面礼去。
赵志远又惊又喜,连忙就画题诗递给刘婶,忐忑不安地坐在小屋里头等消息。刘婶直到天黑才回来,朝着赵志远一扬手中香囊:老身幸不辱命,这鹊桥啊,给牛郎织女算是搭上了。喏,这是胡家小娘子送与你的信物。
赵志远欣喜若狂,接过香囊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赶紧以香囊为题材作了新诗,又将贴身的一枚玉佩解下递给刘婶转交婉娘。如此诗词唱和半月有余,两人定下相会之期,每月单日便由刘婶悄悄带着婉娘趁夜色过来私会。
暮色已深,赵志远焦灼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直到子夜时分,窗外才响起刘婶的低语:老身把人给你带来了。而后传来女子宛若黄莺出谷的声音:先生,小女子失礼了。刘婶轻笑:春宵一刻值千金,老身就不打扰了。
月色朦胧,赵志远一把抱住婀娜而来的苗条身影,那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端,让他血脉贲张。倾诉相思之苦,共享鱼水之欢。待到鸡鸣,婉娘起身穿戴好悄然离去。刘婶又轻敲窗户:先生且歇息,老身送罢小娘子便回来做饭。
这一下子,赵志远一头栽进了温柔乡,白天写诗作画,入夜鸳鸯情深,早将那圣人之言丢到了九霄云外。倒是刘婶见他无心向学,狠狠发了一通火,甚至放话若是赵相公当真不知轻重,这媒人她决计是不会再当了。夜间欢好之际,婉娘也在他身下婉言相劝。赵志远得了佳人良言,这才将书本重新拾起。
眼看春闱将至,临行之夜,赵志远搂着婉娘百般欢好,只恨春宵苦短。待到云消雨散,婉娘幽幽道:公子此去高中,便是举人老爷。小女子再想得见,恐怕千难万难。赵志远一时语塞,只好安慰道:你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放心,我定会娶你过门。 婉娘不语,半晌方道:公子不必忧愁,婉娘还等公子高中。
2。诡奇命案
谁知没等赵志远踏上赴考之路,县衙就来人将他押了去。
原来竟是刘婶死了!她衣衫不整地被人掐死在床上,屋里洗劫一空。现场发现了一枚玉佩。
赵志远见了玉佩大吃一惊,这是他让刘婶转交婉娘的啊。他是秀才,按律见县令无需磕头,只一拱手:启禀大人,这玉佩的确原为学生之物,但月前已请刘婶送与他人,此刻学生也不知为何会落在命案现场。县令一拍惊堂木,冷笑道:好你个秀才,枉读圣贤书。你倒说说,这玉佩是送与何人?
赵志远一愣,心中清楚不能将婉娘牵扯进来。节妇与人私通,这是要浸猪笼的。他期期艾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县令老爷呵斥道:你既然说不清楚,本官替你说了。你蒙刘婶恩惠照顾,却生淫邪之心,强行不轨之事,后又杀人灭口,将屋子伪装成杀人越货强盗行事,却不料被刘婶扯了玉佩。
赵志远腿一软,顷刻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明鉴,这实在非学生所为。学生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想了想,还是将与胡家娘子私会一事说出,并道,当夜自己也与她在一处,她可作证。
县令忙叫人去提证人。衙役跑了一趟带回了保长,附在县令耳边汇报一番。县令大怒:好你个赵志远,竟然信口雌黄,本县柳家庄哪有姓胡人家!说罢,命人狠狠打了赵志远十大板。
还好县令夜下思前想后,但觉此案疑点重重。且不说这赵志远春闱将至不该此刻这般糊涂,就说他要编谎言也不至于这般漏洞百出。第二日提审,他命人给赵志远备下纸笔,道:你既然坚持有这么位胡家娘子,那就将此人形貌画下,本官差人寻找。
赵志远哆哆嗦嗦依据记忆画了人像。县令命人去查找,果然找来了画像中的女子。这小娘子跪在堂下磕头:民妇张闵氏叩见大人。赵志远连忙道:婉娘,救救我。女子吃了一惊: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小字?
原来这女子闺名为红玉,婉娘是青梅竹马的表哥年少时为她取的小字,除了贴身寥寥数人,外人并不知晓。红玉和表哥订婚后,表哥却先她而去,红玉立志守节,婉娘这名字便再无人叫。
赵志远急了,质问红玉:我且不管你究竟是何名,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可见死不救?你我诗词唱和多日,夫妻之实也有两月。我行囊中还留着你的信物跟诗篇,你岂可翻脸不认人?
县令差人将一干物件呈上,交给红玉查看。红玉大吃一惊:这些物件确实出自我手,但这些都给了我丈夫,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一下可真是奇了。红玉的丈夫乃张家独子,去年开春过世,这都快一年了。红玉泪流满面,说自从丈夫去后,她执意守节,饱受思念之苦。刘婶原是丈夫的乳母,她悄悄告知红玉,她丈夫当日染病并非暴毙,而是毁了形貌,人不人鬼不鬼,无颜面对众人,便谎称过世,实则隐居了起来。红玉一听,心想丈夫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嫌弃,执意相见。
刘婶捎来丈夫的答话,相见无益,但诗词往来尚可,还附上了自己为她作的画像,上面题了诗。两人便这般诗词唱和下去,像是回到了年少时光。
红玉在县衙大堂泣诉:表哥连相见都不愿,又何来夫妻之实一说。求大人明鉴。赵志远忙辩解:大人明察,这诗词唱和真是小生所为,托的就是刘婶。夫妻之实也非小生信口雌黄,命案当日,小生确与婉娘在一处。
住口!红玉面色惨白,婉娘岂是你可叫,妾身只是表哥一人婉娘。大人如若不信,还请医官验身,红玉是清白的。
原来这红玉不是一般节妇,而是新寡。所谓新寡者,乃未婚夫过世。所以她实际上还是黄花闺女。医官验罢,红玉果真清白之身。
赵志远傻了眼,那么多日夜的欢好,难不成都是春梦?
县令冷笑:不是梦,只是那婉娘就是刘婶。刘婶哄骗了你,李代桃僵。夜间相会,你看不清来人相貌,就当作是美貌女子。结果那一夜恰逢春雷,估计是闪电之下,你认出了她的身份,恼羞成怒,就将人给掐死了。
赵志远磕头如捣蒜,涕泪齐下:大人明鉴,学生真没做过那伤天害理之事。再说学生虽不曾在夜间见过婉娘相貌,声音却还是认得的,那女子真的不是刘婶。
那你是不知刘婶既往营生 。县令说。
原来这刘婶年轻时曾做过杂耍艺人,最擅长口技,模仿旁人说话惟妙惟肖。在夜色掩护下,她一人分饰两角,糊弄住只对婉娘有一面之缘的赵志远不在话下。
县令又对婉娘道:你这小娘子也是,人死如灯灭,胡乱弄几首诗词,你就真当死而复生了。白白被人当了棋子。红玉哭得梨花带雨:大人明察。表哥过世后,时常托梦于民妇,口吐鲜血,形容哀切。待刘婶帮我二人传递诗词后,梦中表哥才展笑颜。民妇思夫心切,纵使有疑虑,也不愿多想。
县令叹了口气:也罢。本官就动一次灵柩,叫你死心。
3。真相大白
张家主母一听县令要动坟,坚决反对。她不反对才好,一反对县令就更坚持了。县令请了高僧作法,而后动土,挖出了张少爷的棺材。尸体早已露出骨骸,仵作一验,又是一桩命案。张家少爷死于砒霜中毒。张家主母当场瘫软在地,管家也是冷汗淋漓。
县令冷笑,将两人请去了县衙。没费多少工夫,两人就招供了一切。张家老爷过世后,续弦的主母跟管家有了私情,却不料被张家少爷撞破。两人怕被浸猪笼,恶从胆边生,趁着少爷受寒病倒之际,在药里下了砒霜,对外宣称少爷寒气入肺,得了咯血之症,暴病而亡。
真相大白,县令直接叫两人签字画押送去了监牢。倒是这出命案的源头嫌疑人赵志远,始终喊冤,无论如何也不肯认罪。县令哪里肯再理会他,直接将人收监,就等着跟张家夫人管家一道秋后问斩。
眼看春闱一天天逼近,赵志远的心也沉到了湖底。谁知就在这时,案子竟然有了转机,真凶落网了,赵志远被当堂判为无罪释放。
原来,县令仔细盘问赵志远后发现,他与婉娘相会都在自己屋中,而刘婶却是死在她自己房内。尸体也并无挪动痕迹,况且刘婶屋里被翻箱倒柜,失窃了不少财物。而搜遍赵志远处也没任何相关财物。县令就考虑到了另有他凶的可能。只是凶案当夜大雨,现场周围没有留下可供勘查的痕迹。于是他故意放风凶手落网,暗地里却叫人留意城内各家当铺。果不其然,真凶以为找到了替死鬼,便大摇大摆拿着首饰去典当,被抓了个正着。
这凶手乃猎户。自从无意间看到红玉后便色与魂授,央求着常出入张家的刘婶帮忙牵线。刘婶见他身子健壮,起了馋心,弄了一出暗度陈仓。猎户不明所以,还时常拿些野味来感激她。
本来两方日子岔开不碰头,哪知命案当夜恰逢闰月,白白多出一天。这猎户跑来相会之际,刘婶刚从赵志远床上起身回屋给他准备盘缠。听到窗外约好的猫叫声,她慌忙吹灭了灯,想叫猎户先回去。奈何情急之下她用的是红玉的假声。美色当前,人都来了,猎户哪里肯饿着走。于是半推半就,两人又行了周公之礼。
而后与县令推测一致,明亮的闪电下,猎户看清了刘婶的脸。大怒之下,两人一番争执,猎户失手掐死了对方。待到要逃命时,他见到了桌上备好的盘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房中财物洗劫一空,装出强盗行窃失败杀人灭口的假象。
盘缠是纹银十两,猎户想留着娶媳妇尚未花费。装银两的袋子里头是一封信,大意是叮嘱赵志远安心赶考,万事勿念。令人惊讶的是竟然是红玉的笔迹。红玉自是否认,待师爷仔细甄别之后,发现信上的字迹虽然酷似,但却是描摹后的结果。从刘婶的遗物中查找也证实了这个论断。这寥寥数十字,刘婶模仿了厚厚的一沓纸。
师爷叹气:此妇虽性淫,却对赵志远用情颇深。
县令征询赵志远与红玉的意思,如若两人有情,他可判红玉另嫁。红玉磕头谢绝:大人好意,民妇心领。实则民妇心中只有表哥一人,无论生死,此生不悔。
是年春试,赵志远榜上有名,被外放做了县丞。而后官运亨通,一度任了知府。
师爷听说后感慨:这红玉不知是否反悔,白白跑了良婿。
县令却冷笑道:我倒觉得这红玉聪慧有远见,赵志远那般自私凉薄的性子,就是鸿运也有限。
数年之后,赵志远官至巡抚,而后被人弹劾结党营私,下狱病死。这一年,刘婶坟头已被青草掩盖见不到身。
某县官部下有个小给使,一段时间内总要请假,说是想归家,但又说不出理由来。县官固然就不批假了。
有一晚上,小给使在县署南窗下睡觉,县官从窗前走过,忽然瞥见有个老妇人在小给使阁下忙着。老妇人约60明年,极肥胖,步履未便,望到给使的被子失落了,老妇人便艰巨地哈腰把被拾起来,给盖好。刚要出门,给使一翻身又失落了,老妇人又反转展转身来把衣拾起来放好,然后深深地望了给使一眼,这才逐步出往了。
次日,县官找来小给使,问他母亲多大岁数,答复说是60明年。问有无病,答复说有浮肿病,举措坚苦。问像貌举止,答复的都与县官夜间望到的一个样。
纷歧会儿,给使家中的信使到,说他母亲前日因浮肿病转剧而去世。临终时,老是念着儿的名字。
县官知道了,小给使总在请假,是他预见到母亲不行了。县官那夜望到的,恰是他母亲的幽灵来给儿子盖被。
中秋之际,京城廖家府内,为庆贺佳节特意请来名戏班,在府中的戏楼上唱起了大戏,还邀请了不少王公贵族前来一起听戏。待戏散后,众人吃喝完毕告辞回家,廖家主人廖景昂正欲回房歇息,却被一个身着粗布的老妇给挡住了。
廖景昂奇怪地打量一下老妇,并不认识,他唤过管家来,问这是怎么回事。管家一看主人不高兴,连忙自责,说:“我还以为她是哪府所带的老妈子呢,就放她进来了。”
不待廖景昂说什么,那老妇却开口了:“大人,我混进府内,可不是想来沾点油水的,而是想做回媒人。”
一听此言,廖景昂惊讶至极,那老妇人又说道:“听说贵府上有位娇小姐,名为玉英,年方18,我看许配给东城金昌善大人家正为合适,因此斗胆前来说媒。请大人务必早早将这一婚事定下来,如此方可保廖家家宅平安。否则,廖家将会有场无可化解的大难!”
这话既没头没脑,又有点耸人听闻,廖景昂自然不会相信,他正要挥手令管家将这个疯婆子赶出府外,谁知老妇却走近前来,拉着廖景昂到了墙角处,对他小声密语一阵。待说完这番话后,老妇即刻不辞而别,只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廖景昂独自站在那里发愣。
第二天,廖景昂就托了大媒,去了金昌善家。面对廖景昂这一疯狂举动,全家上下都感觉不可思议,夫人亦出言阻挡,哪有如此大户人家上赶着去求别人来娶自家女儿的道理?可惜廖景昂已经主意拿定。而接到媒人消息的金家自是喜出望外,马上便携聘礼亲自上门来,与廖景昂说定了两家儿女的婚事,并约定一个月后即办婚事。
这场婚事刚办完不久,廖景昂就接到了圣旨,道光帝要为自己在东陵选龙穴,而精通风水学的廖景昂则被定为主要参加人员。选好日子之后,廖景昂陪同庄亲王,还有朝中的大学士、尚书大人等一行,前往东陵宝华峪寻找了一块吉地,并点好了穴。
半个月后,道光帝命人算好吉时,决定开工。清代皇帝的龙穴颇为讲究,选好址后,第一步便是挖掘金井。俗话说:“寻龙容易点穴难。”龙穴所处的位置往下挖,便是金井了,金井指整座陵墓的中心,从这儿挖下去后,取出土来进行称验,土质合格,才能说明龙穴选得好与不好。
这处龙穴乃是廖景昂所选,因此他一直显得很是紧张。果然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工匠的铁铲刚一落下,大家就都惊异地发现,龙穴周围潮湿松软,再一细看,竟有一股不知名的山泉水从一边绕来,钻入到了地下,找寻不见踪影。见此情景,庄亲王皱起了眉头,他对廖景昂说道:“想不到风水大师也会看走眼,这样吧,陵寝由此再向前延伸五丈远,以避开这股泉水。”
听了此话以后,廖景昂心内敲起了鼓,可他不敢再申辩,只能任由庄亲王自行做主。待改变地址后,工匠们开挖起来,土质变得十分干硬不说,取了四方一寸土称验后,竟是9两3钱的上好吉土。这下子廖景昂变得面如土灰,他知道自己勘验不准,选陵不慎,已经犯下了失察大罪。可是,廖景昂对于庄亲王的举动心里还留有一丝怀疑。
回去后,庄亲王亲自上奏皇帝,将此事上报给道光。幸亏道光帝念在廖景昂也是忠心为了皇家,因此只是口头上斥责一番,并未过多追究。即便如此,廖景昂也是低着头不敢再有任何疏忽,并称病在家。
这件事后,庄亲王几次命人来请廖景昂去王府上喝酒叙旧,都被廖景昂婉言谢绝了。可不久就传来消息,说是庄亲王和妃子所生的小儿子刚出满月就暴毙了。听闻这个消息后,廖景昂更是成天在府内长吁短叹,下人们见主人这副表情,个个吓得噤了声。
一年之后,大家都只当那件选龙穴的事过去了,夫人还张罗着要为廖景昂过次生日,却被廖景昂一言拒绝,此时的他似乎更为焦躁不安。
暴风雨终于来了,道光帝在一次狩猎之际,去顺路看自己的陵寝,谁知地宫的门一打开,便哗哗流出了一股污水,整座地宫都被泡在了水里面。而罪魁祸首便是当初所挪动的那个龙穴,它恰恰是水眼所在。
道光帝勃然大怒,待回朝后,马上便展开了搜捕问罪。当时参与勘验的一干人等没有一个能幸免的,全被问罪,不是斩首便是发配。廖景昂全家自然无从逃脱,也被押至死牢,财产全部没收了。
待关入死牢之后,廖景昂的表情却变得异常开朗,反而比之前在府中显得要轻松。家人很是纳闷,马上就面临着砍头,谁不怕呀!廖景昂这才告诉家人,这场劫难其实一年多前闯入家中的那个老妇就已经算出了,而且她还算出,将来必会有人来救廖家人,此人不是别人,便是廖家的儿女亲家金昌善。
不过有一件事廖景昂倒是一个字也没对家人提起,那就是已经被斩首了的庄亲王,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贪婪之举,才害得这么多人面对杀头的惨境。那日勘验龙穴时,只因看到了一股暗泉,庄亲王便做出了挪位之举,其实他这样做内里是有私心的,当廖景昂听说庄亲王刚出满月的儿子暴亡后,便知道庄亲王有了私自占据那个龙穴的念头,一定将他的儿子偷偷安葬在了那个龙穴之中。只是他却天算不如人算,换址后的龙穴当时并没有异常,后来却发了大水,这才令他的黄粱美梦化为泡影。
待道光帝的愤怒略略平息下去一点后,廖景昂的亲家金昌善马上适时递上了奏章,他抓住皇帝的心理,说是当时罪责主要在庄亲王。现在皇帝又急需再次重新选定龙穴,而此事非廖景昂莫属,毕竟只有他才是大家公认的风水大师。
这道奏折令皇帝动摇了,他下旨命将廖景昂从死牢中提出来,重新选址,并戴罪立功,要是再有差错,项上人头即刻落地。
廖景昂哪敢再有丝毫错误,况且家人们正望眼欲穿地关在死牢之中受着煎熬。于是,廖景昂又亲往西陵,在龙泉峪一带为道光帝选好了龙穴,这一次皇帝非常满意。不过,清代皇帝本是东西陵隔代而葬的,这样一来就打破了历朝历代的惯例。也因此道光皇帝葬在了西陵,皇后却葬在了东陵,这件事一直为后人疑惑,真实答案就在这里。
这件事后,廖景昂家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家人们都张罗着要去寻找那个能看相的老妇,好好感谢她一番,可是此人早就没了踪影。倒是廖景昂一下子看得非常开了,他告诉家人一个秘密:那个老妇之所以也懂得一点风水看相术,是因为她的丈夫生前亦是个风水大师,而且和廖景昂同是一个师傅,只不过廖景昂为皇家效劳,老妇的丈夫却归隐山林。只是老妇的丈夫在归隐之前,曾因看风水被仇家追杀,要不是知道消息的廖景昂及时出手相助,他们一家早就没命了。为此,老妇特意寻上门来,其实是看出了廖景昂的厄运,为了报恩,因此建议他尽快嫁出女儿找个能帮助廖家的贵人,日后好相助廖家。只因多年未见,所以一开始廖景昂竟没有认出老妇来。
自这件事,廖景昂从此不与人看验风水,只推说身体不好,而他的风水勘验本事也再不传给后人。
传说,蚕花娘子的家住在半山的沟沟里。
早年间,杭州里佛桥地方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小姑娘,名叫阿巧。阿巧九岁时,娘死了,丢下她和一个四岁弟弟。爹讨了一个后娘。后娘生的蝎子的心,待阿巧姐弟可凶哩!这年深冬腊月,有一天,后娘叫阿巧背着竹筐,冒着北风出去割羊草。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哪里还有青草呀!阿巧从早晨跑到黄昏,从河边找到山腰,一丝嫩草也没有找到。她身上冷,心里又怕,就坐在半山腰上呜呜地哭起来了。哭着哭着,突然听到头顶上的一个声音说:
“要割青草,半山沟沟!
要割青草,半山沟沟!”
阿巧抬起头来,见一只白头颈鸟儿,扑楞楞地向山沟里飞去了。她就站起身,擦干眼泪,跟着白头颈鸟儿走去。拐个弯,那白头颈鸟儿一下不见了。只见山沟口挺立着一株老松树,青葱葱的象把大伞,罩住了沟口。阿巧拨开树枝,绕过松树,忽地眼前一亮,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淙淙地流着。小溪岸边花红草绿,美得象个春天。
阿巧见着青草,就象拾到宝贝一样,忙蹲下身子割起来。她过走边割,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竟走到小溪的尽头。
她割满一竹筐青草,站起来揩揩额角上的汗珠,却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穿白衣系白裙的姑姑,手里拎着一只细篾打的篮子,正在向她招手。那白衣姑姑笑嘻嘻地对阿巧说:
“小姑娘,真是稀客呀,到我们家住几天吧!”
阿巧抬眼望去,眼前又是另一个世界:半山腰上有一排整齐的屋子,白粉墙、白盖瓦;屋前是一片矮树林,树叶绿油油的比巴掌还大;还有许多白衣姑姑,一个个都拎着细篾篮子,一边笑、一边唱,在矮树林里采那鲜嫩的树叶。
阿巧很高兴,就在这里住下来了。
以后,阿巧就跟白衣姑姑们一起,白天在矮树林里采摘嫩叶,夜晚用树叶喂一种雪白的小虫儿。慢慢在,小虫儿长大了,吐出丝来结成一个个雪雪白的小核桃。白衣姑姑就教阿巧怎样将这些雪雪白的小核桃抽成油光晶亮的丝线,又怎样用树子儿把丝线染上颜色:青子儿染蓝线,红子儿染赤丝线,黄子儿染金丝线……白衣姑姑还告诉阿巧:这些雪白的小虫儿叫“天虫”,喂天虫的树叶叫“桑叶”;这五光十色的丝线,是给天帝绣龙衣、给织女织云锦的。
阿巧住在山沟沟里,和白衣姑姑们一起采桑叶,一起喂天虫,一起抽丝线,日子过得很快活,一晃就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阿巧忽然想起了弟弟,叫弟弟也到这里来过好日子吧!第二天天刚亮,她来不及告诉白衣姑姑,就自顾回家去子。
临走的时候,阿巧还带走了一张撒满天虫卵的白纸。另外又装了两袋桑树子,一路走,一路丢,心里想:明天照着桑树子走回来好啦。
阿巧回到家里一看,爹已经老了,弟弟也长成小伙子啦!爹见阿巧回来了,又高兴又难过地问:
“阿巧呀,你怎么去了十五年才回来?这些年你在哪里呀?”
阿巧听了,就把怎样上山,怎样遇见白衣姑姑的经过告诉了她爹。左邻右舍知道了,都跑来看她,说她是遇上仙人了。
第二天一早,阿巧想回到山沟沟去看看。刚跨出门,抬头望见沿路的一道绿油油的矮树林,原来她丢下的桑树子,都长成树了,她沿着树林,一直走到山沟沟里。山沟口那株老松树,还是象把伞一样的罩着,再要进去就找不到路了。
阿巧正在对着老松树发呆,忽见那只白头颈鸟儿又从老松树背后飞了出来,叫着:
“阿巧偷宝!
阿巧偷宝!”
阿巧这才想起临走的时候,没有和白衣姑姑说一声,还拿了一张天虫卵和两袋桑树子,一定是白衣姑姑生了气,把路隐掉不让她再去了。于是,她回到家里,把天虫卵孵化,又采来嫩桑叶喂它,在家养起天虫来。
从这时候开始,人间才有了天虫。后来人们将天虫两字并在一起,把它叫做“蚕”。据说,阿巧在半山沟沟里遇见的白衣姑姑,就是专门掌管蚕茧年成的蚕花娘子。
古时候,洛阳附近有一个后生,姓刘名丹亭。他自小爱花如命,种花成癖,在百卉之中,尤好牡丹,院前层后种了许多花草和牡丹。然而正因为他花种得好,常遭顽童袭骚。他非常生气,每次凡被他捉住者,轻者罚劳作一晌,重则打板数下。因此,当地顽童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歹刘”。这样渐渐传开,久而久之便取代了他的名字,成了“大名”。
说起“歹刘”的种花技艺确实不凡,他种牡丹百余株,花大色艳品种多。一年他培育出一株黄金色的牡丹,其花色越过“姚黄”,众乡邻惊叹,富贵人家以金银相求。当时黄色的牡丹十分稀少,他便 进行大量繁殖,一时远近争相栽种,成为一种时尚。以后,人们将这种花命名为“歹刘黄”,这品名被载入书中,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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