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11-18
这是短小的十个民间故事推荐,是优秀的故事推荐文章,供老师家长们参考学习。
一说起铜钹山,大家都知道她是镶嵌在赣东北的一颗璨耀的明珠,坐落在上饶广丰境内。可当人一说起封禁山,很多人却有些不知所云,不知哪里又冒出一个封禁山,此山又在何处?其实,封禁山就是铜钹山的别称。
铜钹山如何又叫封禁山呢?故事还要从唐代说起。
唐朝末年,皇帝荒淫无度,藩镇兴起,与朝廷长期争权斗争,同时宦官专权,政治腐败,整个社会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乾符元年(874年),黄巢起义爆发。起义军横扫淮河南北各地,并乘虚南下渡过长江,攻取虚州、吉州、饶州,直奔信州、福州。所到之处,焚官府、杀贪官、济贫穷,得到各地农民群聚响应。
话说这年夏天,信州(今上饶市)特别炎热,信州饶知府来到铜塘(今铜钹山)山庄避暑。山庄有一溪好水,清澈见底,凉爽宜人。这日,饶知府淫性又生,早就听说铜塘山区出美女,于是,他差人邀请所有铜塘地区十八至二十二岁少女来此赏景沐浴,享受琼浆玉液。说是沐浴,实是选美,说选中者送进宫中侍候皇上,其实真正目的是为自己选妾。
再说这铜塘山深处有一户姓叶的人家,人称叶老,专靠射猎为生。这天一大早,他就提着弓箭上山了。原来,今天是他嫁女的好日子,按照深山的猎族习惯,猎人在这天需射一上等猎物来给女儿陪嫁,猎物越是珍贵,象征着女儿出嫁后的生活越是幸福美满。
可是今天也怪,叶老在山上足足转了几个小时,就是没有遇上一件称心的猎物。眼看日当正午,接亲的人就要来了,他这个当家的如再不回去,怕是要误了女儿的婚事。于是,他扫兴地拎着弓箭匆匆赶了回来。
还没进屋,打老远就听见有人的哭泣声。叶老听出来了,这是他老伴的哭声。山里有个习惯,女儿出嫁得哭,声音哭得越大,表情越声情并茂越好。不知咋的,一听到这哭声,叶老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毕竟是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现在突然要离开自己,到别人家去过日子了,凡是做父母的都是舍不得的。
叶老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正在遗憾自己今天射猎是空手而归,不知如何去跟女儿交代时,他突然察觉到老伴的哭声不对头,不像是平时山里人那种哭嫁的腔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屋子。
一进屋,老伴就拉着他痛哭起来:“你…你一大早跑去打什么猎?”叶老一听这话就迷糊了,说:“我打猎也是为了女儿出嫁呀?”
“现在好了,女儿没了……”
叶老一听,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女儿没了!怎么没了?”老伴仍是一个劲的哭泣,伤心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叶老还是听旁边来帮忙的乡亲说了经过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叶老一早上山射猎走后,老伴就在精心地打扮着女儿,女儿今天是新娘子,她要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出去……正当她给女儿打扮时,突然外面闯进两个人来,嬉皮笑脸地说:“哇!真漂亮,真漂亮!怪不得饶老爷说,铜塘出美女,果真不假!”
老伴一看,见是两个穿着府衙服饰的差官,便上前问道:“请问两位官爷来这里干什么?”
其中一个差官说:“我们是奉信州饶知府之命来给皇上选美女的,你女儿算是有福气,跟我们走一趟吧!选上了,进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老伴一看来者不善,一边用身子挡在女儿面前,一边唤来了儿子。可是,他们岂是这府衙差官的对手,结果是儿子被他们打伤在地,女儿强行被他们带走了。
叶老一听,怒不可遏,早就听说这信州饶知府贪赃枉法,强占民女,不是好官。今天竟抢到了他的头上。看着受伤的儿子,叶老背上弓箭拎起一把大刀就要去找他们报仇,把女儿抢回来。
他刚要出门,忽听外面有人惊慌地喊叫:“不好啦!官府又来啦!”
一听说他们又来了,叶老二话没说,提着大刀就跑了出去。
一见仇人,叶老格外眼红,他怒吼一声:“还我女儿!”挥刀就冲了上去。
岂知,这两个小卒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边战边退,哪是叶老的对手。叶老心想:就你们这功夫还敢抢我女儿?只见他一个扫堂腿,起身挥刀正要朝那二人砍去,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爹爹住手!”叶老猛地收住脚,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女儿。
这是怎么回事,女儿不是被抓走了吗?
叶老赶紧收刀问道:“你…你不是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吗?怎么……”
“我是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可走在半路上,是他们救了我。”女儿指着叶老面前的两个人说。
“是他们救了你?”叶老上下打量着他们,疑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信州饶知府的手下?”
这时,只见一位披甲壮士拱手作揖说道:“你看我们像饶知府的手下吗?”
叶老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说:“我们山里人很少出山,也分辨不出你们到底是哪里人。反正,抢我女儿的就不是好人。饶知府,狗官!”
“说得好!”叶老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头扎头巾、手脚都扎着绑带的勇士走了过来,见他这一身装扮,倒像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士。他来到叶老面前,拱双手作揖道:“我们就是来替你们杀饶知府这样的狗官的!”
“替我们……”叶老疑惑了,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黄巢起义军!”
“黄巢起义军?”叶老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黄巢是谁,但一听“起义军”三个字,他就知道肯定是杀富济贫的好人。
叶老点了点头,问:“你们既然是起义军,那来我们这深山老林干什么?”
勇士笑着说:“我们黄巢起义军已打过了长江,现在从信州直奔福州,这是必经之路,我们两人就是先来探路的。路上正碰到你女儿呼救,便救下了她。”
叶老非常感激,深觉不好意思,连连为刚才自己的鲁莽道歉,并请救命恩人进屋坐。等壮士们坐下,叶老又问:“那些绑我女儿的狗官呢?”
披甲壮士说:“两个被我们杀了,一个跳山崖跑了。”
“跑了?”一听说有人跑了,叶老赶紧说,“那这里不能久待了,饶知府肯定会派兵来的。”
“哈哈!”只见那勇士笑道,“让他们来吧!我们正等着他呢!”
叶老不解地问道:“就你们两个人……”
“不是还有你吗?”壮士爽快地提醒他,“我们就是要利用这深山老林当据点,把农民、猎人都发动起来,大家拧成一股绳与他斗,狗官就不敢欺负咱们了!”
叶老一听他说得在理,便兴奋地挥着刀说:“好,狗官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干!”
于是,在起义军勇士的指点下,叶老悄悄地把附近的农民和猎人都召集到了一块,时刻防备着狗官的到来。
可事情也怪,不知是饶知府知道了这山里的动静,还是听说这里来了黄巢起义军,官府连一兵一卒也没有派过来。
不久,起义军的勇士们就要走了,临走时嘱咐他们任何时候也不要离开这深山老林,这样,狗官进来了也奈何他们不得。
就这样,叶老他们照起义军勇士所说,大家抱成团行事,果然奏效,一段时间内,官府一直不敢来欺负他们,大家射猎、垦荒依旧,铜塘山里相安无事。
话说这天,叶老正追踪一猎物来到新岭至岭底的江山岭顶上,猎物却不见了,他正要坐下来休息时,忽见山下来了几个官府小卒。叶老心里一惊,以为他们是来抓他的,于是赶紧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他们抬着一块大石头上来了,而且立在了这山顶上。走时,还把一张纸贴在了上面。
叶老觉得奇怪,这不是吃饱了撑的,立块石头在那山顶上干吗?待他们走后,他过去一看才知是怎么回事。原来,从今天起,从这个山顶开始分割,里面让信州饶知府给封禁了。从江山岭往里便属封禁范围,不得居家行走,不得开垦围猎。立在山顶上这块大石头就是封禁之界石。
叶老后来才弄明白,信州饶知府早已知道黄巢起义军和铜塘当地山民联合起来了。于是,起义军一走,为了彻底封杀铜塘山区的农民运动,掐灭这个火苗,他下令对铜塘山区实行封禁,这也是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
这一封禁,可把当地老百姓坑苦了,不仅出入行动不便,很多久居的山里人家都要外迁安家了。
胳膊扭不过大腿,叶老家也不例外,临迁的那天,叶老把两个儿子叫到了自家老屋的跟前,说:“咱叶家世代在此繁衍,是这方水土养育了我们,你们要发誓,不管哪朝哪代,我们叶家一定要搬回来,这誓言一定要子子孙孙传下去……”
果然不假,日转星移,到了清朝年间,铜塘的大山深处悄悄地住进了一位五尺大汉,日食斗米,力大无穷。此人姓叶,据传这是叶老家百代嫡孙。当他听说官府派出的封禁勘探绘图小组明天又要重新进山勘探绘图时,为了使叶姓人重新搬回祖宗老家的地盘,这天夜晚,他赶到江山岭顶上,将那封禁界石拔起,扛在了肩上,然后来到小丰枫树坪,将封禁界石安放在了这里。
巧的是,第二天官府派来的封禁勘探绘图小组,竟然找到了他当向导,把他们直接带到了小丰枫树坪。这新组成的勘探绘图小组的成员也不知实情,一见封界石在此,于是就从这里开始绘制了封禁山图。
从此,封禁山的范围便局限于小丰枫树坪以里,叶姓人得以繁衍生息。而当年的那张官府绘制的封禁山地图一直藏在大丰源连姓人家中,图纸大若被单,每逢夏日都要拿出来晒一次。
就这样,自唐末以来,铜钹山一直被历代封建朝廷明令封禁,故有封禁山之称。
铜钹山的千年封禁,虽然对当地的农民运动起到了扼杀的作用,可对整个铜钹山的自然生态却起到了很好地保护作用。造就了今天铜钹山的原始森林、丰源大峡谷、小丰生态村和高山红豆杉林区,造就了今天的国家级森林公园。乱世的一纸禁令,给后世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自然遗产。
明朝永乐年间,黄庄大洼深处有一个解家湾子村。村上有一个庄稼财主,叫解共起,他为人十分吝啬,常常昧着良心压榨长工,所以人们都不叫他解共起,叫他“铁公鸡”。
铁公鸡家有庄田几百亩,宅院四层,骡马成群,长工、短活长年不断,富得流油,是大洼最有钱的财主。贫苦人为了生计,明知到他家打长工、做短活有圈套,也得硬着头皮去。这一年春耕前,铁公鸡放出话说:“我解共起今年要雇全年的活,只要听话,勤恳干活,年底算账加工钱二成。”听了这个消息,本村王贵等几个人便来到解家门前求活。
铁公鸡走出门,看了看来的这几位,都是本乡本土的庄稼汉,寒暄了几句后板起面孔说:“谁要偷奸耍滑,工钱可就两说着。”
这几个人只想卖苦力养家糊口,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就这样,王贵他们成了解家的短工,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耕作。铁公鸡看到苗青禾壮、膘肥马壮,心里很是高兴。转眼间这份短活接近尾声,丰收在望,农活渐少。“不能让这些穷光蛋吃闲饭!”铁公鸡又打起了歪点子,他把早盘算好的“妙招”拿了出来。他先是对王贵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后来干脆夜起拔苗、三更偷料来诬陷,说什么“垅大苗稀,庄稼不齐,缺苗断垄,收不够种,马无夜草,几天瘦倒”。王贵他们看出铁公鸡的心思,几个人一商量,干脆算账回家,从此不吃解家饭。他们去找铁公鸡,铁公鸡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板起面孔说:“当初我说过,谁要偷奸耍滑,工钱两说着!算账要钱,你们赔得起我的庄稼吗?”大伙一听,原来铁公鸡连工钱都不愿意给,没办法,只能干生气。当时,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王贵他们只能憋着一肚子窝囊气各自回家了。铁公鸡见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自然好不欢喜。
转眼秋收季节已到,解家又放出了招工的消息,别人上过铁公鸡的当,谁也不敢来,只有一个年轻人早早来到解家。铁公鸡一看:几年不见,王贵的儿子王小贵都长成棒小伙了,小伙子有力气,能吃苦,是他爸的儿子,不过我还是得提防他点。
铁公鸡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小贵呀,咱这秋收庄稼多,什么活都得干,你顶得住吗?”
“请老东家放心,碾磨耠子车,锄耪打轧活,我是样样能行。”铁公鸡心里有鬼,于是又说:“那我先考考你,我北洼有一处积水高粱地,你会划船吗?”
“讲划船我忒(推)会,走上几十里也不累。”
“旱地拉运庄稼要赶车,你行吗?”
“要赶车我就(舅)会,拴车套马样样会。”铁公鸡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又问:“场上打轧,你会扬场簸簸箕吗?”小贵也笑着说:“老东家那您说着了,扬场簸簸箕别提。”
“扬完场,粮入袋,那装八斗多的大口袋你扛得动吗?”
“八斗半的口袋一摸就走,老东家您连瞅都别瞅。”
“收完秋,咱还得种上冬小麦,你种得好吗?”
“提篓下种我保证走在前头,干上几天也落不后头。”
“我西院有一片(篱笆)已烂,你会重新夹好吗?”
“夹寨您别提,准让您过得将去。”
铁公鸡越听越高兴,心想这回可雇着好短工了,接着又说:“小贵啊,粮食随便吃,可水酒咱大洼少点,不见得够你量。”
“老东家,您说哪里去了,说喝酒呀,我一提就够了。”就这样铁公鸡满意地收下了王小贵。
第二天,王小贵与另外几个打短工的开始秋收了。早起后,铁公鸡带着王小贵等人先去西洼积水地划船收高粱。“小贵啊,划船的工夫就属你了,开船吧。”铁公鸡说完,王小贵接过桨,故意高一桨,低一桨,船在水中打转转,气得铁公鸡着急地问:“王小贵,你怎么不好好划呀?”王小贵不慌不忙地说:“老东家,我不是跟您说了吗?划船推会,就是会推着船走,不会划。”铁公鸡没办法,船上的其他短工都是外乡人,不会划船,他只得自己动手划船。
过了一天,铁公鸡又让王小贵赶车拉运庄稼,王小贵笑着对铁公鸡说:“老东家又忘了吧?我不是跟您说赶车舅会,要赶车我得去李庄找舅舅去,我舅舅那可是内行的老把式呀!李庄离咱这太远了,一天回不来,还得耽搁活,还是您先受点累吧!”
几天后,场上打轧高粱,要借风扬场,本来憋着一肚子气的铁公鸡指着王小贵大声道:“王小贵,你不是说你会扬场簸簸箕吗?趁风快扬吧!”王小贵又是故意东一簸箕西一簸箕地乱扬,真是皮连粒,粒掺皮。铁公鸡急得抢过王小贵手中的簸箕,干脆自己扬了起来。王小贵笑着对铁公鸡说:“老东家,好记性,您倒是记住了一样,扬场簸簸箕别提,就是我不会的意思。”再看铁公鸡,嘴撅得可以拴头牛。等粮食装入口袋,铁公鸡用夜猫子眼瞟了王小贵一眼,并指着粮袋不出好气地说:“王小贵,这回该你扛了,卖点力气,晚上有酒喝。”王小贵似乎也着急了:“老东家,您这不是难为我吗?一进门我就说了,八斗半的口袋我一摸就走,就是用手摸摸就走开了,得让别人扛,我可扛不动。”铁公鸡的脸气得由青变紫,由紫变青。
晚上吃饭时,铁公鸡端起酒盅自满自饮起来,王小贵笑呵呵地说:“老东家,您不是说晚上有酒喝?我也陪您两盅。”说着,从酒坛中舀上一提倒入碗中,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下去半碗。铁公鸡正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一看王小贵喝酒,更是火上加油,冲着王小贵吼道:“你说你一提酒就够了,怎么比我还能喝?那是钱买的,不是大河的水。”王小贵也像生气似的说:“老东家,您一喝酒就犯糊涂了,我跟您说得多清楚,说喝酒,我一提就够,这不刚喝下一半吗?这一提差不多了,别害怕。”
转天,铁公鸡又想到王小贵说过提篓下种走在前头,是个快手,于是他领着小贵来到南洼种冬小麦。刚拴好马,铁公鸡就让王小贵快提篓下种扶耠子。可王小贵一下子跑到了前头,手牵马缰绳往前走。铁公鸡一看,吹胡子瞪眼地问:“王小贵,谁让你牵马呢?快提篓下种扶耠子!”
王小贵像是真着急了:“怎么?老东家又忘了,我不是说好了吗,担篓下种走在前头,干上几天不落后头,您看这不是走在前头吗?您要是看不上我干这活,那我明天给您西院夹寨子去。”铁公鸡明知上了王小贵的当,也只是冻豆腐——没法办啊。只好让王小贵牵马,自己提篓下种扶耠子,这真是奴变主,主变奴了。
第二天中午,铁公鸡来到西院,再看看王小贵的最后一个绝活——夹的寨子怎么样。到那一看,篱笆七扭八歪,大洞小眼,能钻过人,更是气得没半死。他戳着王小贵的鼻梁骨:“这是人干的活吗?”王小贵却笑呵呵地说:“老东家,您看,这样的洞眼,就您的身段准钻得过去,不信您来钻钻?”
这下,铁公鸡被气得死去活来,瘫软在地,变成了泥公鸡。
巧珍今年三十出头,是村里有名的“小辣椒”,性格十分泼辣直爽。她男人在外地打工,每年春节才回家探亲一次,平日里,巧珍一个人拉扯儿子,是又当娘来又当爹。
这天早上,巧珍醒来时一看表,坏了,今天在外面打工的男人要回来了,应该去接站的,怎么还睡过头了呢。她急忙下地穿衣服,还没等走出院子,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听声音正是自己的男人赵刚。另一个人呢,她扒着门缝往外一瞧,是隔壁杨宝的老婆翠云。这杨宝是和赵刚一起出去打工的,眼看就过年了,也应该一起回来才对呀,怎么没看见他呢?
巧珍正在纳闷,只见赵刚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递给了翠云。两个人说了几句,赵刚又拿出一沓钱,也全交给了翠云,这才往自己家走来。
这下巧珍可气坏了,混账东西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偷吃,这口气她才咽不下呢。巧珍回手抓起一把笤帚,见赵刚迈进门来,上去就给了他一下,然后张嘴就要开骂。赵刚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进了屋。
等赵刚关上了门,巧珍挣脱了他的手,还顺势咬了一口,嘴像炒豆子一样数落开来:“好啊,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你还没钱呢,就先学坏了!到家了不进门,先给别人送钱去,你是跟我过呢,还是跟她过?”
赵刚忍着疼求她小点声:“别胡说,那三千块钱是杨宝哥这几个月的工资,托我给捎回来的。”巧珍“呸”了一口:“想骗谁,我看你给了她两回钱,这是怎么回事?告诉你,姓赵的,今天不说清楚,这个年你别想过消停。”
赵刚叹口气,说:“你都看见了,那我也不瞒你了。第二回的钱是我的工资,我刚听翠云说她家小宝要做疝气手术,你想这孩子是在咱眼皮底下长大的,杨宝哥又不在家,这个忙咱能不帮吗?”
一听这话,巧珍的气消了一半,但她还是想不通:“帮忙是应该的,可你也得跟我打个招呼吧,再说,你把钱都给了别人了,自己家连年货都没置办呢。大过年的,我也不和你闹,你去找翠云要回一千块钱,借她两千行不行?咱们也得过年啊,这不算过分吧。”
这下子,赵刚为难了,刚刚借出去的钱,怎么往回要呀?一看他不动地方,巧珍一捋袖子,准备亲自出马。赵刚急忙拦住:“你可不能这么做,翠云的条件不如咱们家,逢年过节的连肉都舍不得买,就是要攒钱给小宝做手术。再说,杨宝哥在外面也没少照顾我,你要是这么一闹,我可没脸见人了!”巧珍“哼”了一声:“我不闹行了吧,我好言好语地说行了吧。”说着,硬是出了门。赵刚实在不放心,也跟着出来了。
翠云家就在隔壁,两家中间隔了一道砖墙,平时站在院里说什么,两家都能听到。这不,巧珍还没走出院子呢,就听见翠云家有人说话:“杨嫂,四条羊腿肉都给你挂墙上了。价是贵了点,没办法啊,一过年,这新鲜羊肉都涨价了。”
巧珍冷冷地看着赵刚,压低声音说:“你不说她困难吗?我看比咱们强多了!咱儿子最爱吃羊肉饺子了,我都没舍得给他买新杀的羊肉。”说着,巧珍搬来了梯子架在院墙上,“今天我非得偷两条羊腿过来不可!凭什么拿我家的钱去享受,让我们在这边干眼馋?”
赵刚说什么也不让,又不敢喊,只能一边撤梯子,一边小声央求道:“这不行,咱村里有讲究,大过年的丢东西,那是咒人家过不好日子。”巧珍抢不过他,正生气呢,就听隔壁翠云喊了一声:“小宝,别在外面玩了,进屋来先睡一会儿。”一看隔壁关了灯,巧珍也不去抢梯子了,她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刚巧翠云家的大门没有锁,巧珍摸黑进去,顺着墙边摸了半天,也没摸着挂羊肉的地方,一不小心还碰着个铁锹。屋里“吧嗒”一声亮起了灯,小宝说话了:“妈,外面有人!”翠云又把灯关了,说:“小孩子别乱说,我怎么没听见?”
这一开灯关灯,把巧珍吓得心头乱跳,但她也趁机看到了羊肉挂在哪儿,便轻手轻脚过去,摸了两条羊腿下来。可再想出大门是费劲了,刚才进门的时候,巧珍大概不小心把暗锁带上了,这会儿黑灯瞎火地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门上的暗锁,这万一要让翠云发现了,给她来个人赃俱获,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正着急的时候,翠云家的门灯突然亮了,吓得巧珍差点坐地上。她回头一看,屋里黑乎乎的,不像有人发现的样子,这才放了心,连忙拨开暗锁,飞也似的跑回了家。
回到家,巧珍“梆梆梆”剁好了肉馅,一边包饺子,一边叨咕着多亏声控灯帮了忙,要不这脸可就丢大了。赵刚沉着脸道:“你还好意思说,差点就让人家抓了个现行。”
“那我也不怕!”巧珍还不服气,“本来就是我的钱,我这算自己偷自己的羊肉。”赵刚看她像孩子似的不讲理,是又好气又好笑:“我还从没听说有偷肉包饺子的,这饺子能香吗?”
这时门铃响了,看赵刚出去开门,巧珍一阵紧张,但不管她怎么想,该来的还是来了,翠云领着小宝进了屋,说:“哟,这饺子馅够香的。”
巧珍的脸早涨得通红,平时那泼辣劲儿也没了,张了半天嘴也说不出一句话。翠云却好像没觉察什么,她笑着把钱递还给赵刚:“刚子,这是三千块钱,现在还给你,赶紧给巧珍买两件新衣服吧。”赵刚还没接话,巧珍已经回过味来,她抢着把钱塞回翠云手里:“这个不行,小宝马上就动手术了,再说,我们家过年的东西,都……买齐了。”
翠云说什么也不肯往回拿,两个人推让了半天,翠云急了:“我知道你家也不富裕,就等着刚子拿钱回来过年,我要是都拿走了,就太对不起你们了!哎,都怪这个缺德的杨宝,这时候也不回来,太没心没肺了,他眼里还有我们娘俩吗?”
这时,一旁的赵刚再也忍不住了:“嫂子,你别怪杨宝哥,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被抓起来了。”“抓起来了!”翠云大吃一惊,“他老实巴交的,惹着谁了?”
赵刚叹了一口气,原来他们的老板是个外国人,圣诞节给工人放了几天假,春节就不让工人回家了。大家找老板理论,老板说了,他只过圣诞节,不过春节,如果谁想回去,就不给发工资。这下惹急了工人,混乱中大家砸了老板的办公室,连警察都惊动了。老板一看事情要闹大,被迫答应发这三个月的工资,但还有个条件,必须交出带头砸他办公室的人,否则谁都别想回家过年。
几十个工人都不敢吱声,眼瞅着就僵在那里,最后杨宝站了出来,承认是他领的头。结果,杨宝被警察带走了,他的工资也全被扣下。临走的时候,杨宝冲着赵刚喊道:“回去看到我老婆,就说我在这加班呢,还有小宝喜欢吃羊肉饺子,大过年的,别委屈了孩子。”
听到这儿,巧珍气得早骂上了,骂那个天杀的老板就是没良心。翠云却奇怪道:“刚子,杨宝的工资被扣下了,那你刚才给我的钱是哪来的?”
赵刚说:“三十个工友,一人拿出一百块钱,说杨宝哥为大家受了委屈,他们要让你们娘俩过个好年。可大家都不知道小宝要做手术,要不然还能多凑点。嫂子,我的钱就是杨宝哥的钱,你千万得收下!”
翠云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三千块钱,还是多亏了大家的帮忙,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钱?”赵刚看她很坚持,不由得脱口而出:“嫂子,这是你应该得的,那、那个带头砸办公室的人,其实……是我!”
啊!翠云愣了,巧珍听了,在旁边狠狠给了赵刚几拳:“你个胆小鬼,敢做不敢当!这样的老板,砸了就砸了,有什么不敢认的?”
赵刚低下了头,喃喃地说:“我不是胆小,我就是想回家陪着老婆孩子过个年,在外面打了一年工,不就盼着这几天吗?所以我一犹豫,就没敢承认,让杨宝哥背了黑锅。”
巧珍的拳头还举着呢,一听这话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好半天,屋里的人全都不吭声。到底还是巧珍打破了僵局,她擦了擦眼睛,说:“大过年的,都别撅着嘴了,咱们先吃饺子。”说着,又转向赵刚,“明天你坐车回去,把事情说清楚,把杨宝哥换回来。”翠云连忙阻拦:“这不行,不能卖一个搭一个,你要这么一换,杨宝这两天的委屈可就白受了。”
两家人正争着,赵刚的手机响了,他一接,眼睛立刻亮了:“你们家没人接电话,那是嫂子在我家呢。你怎么没事了,快给嫂子报个平安吧。”
翠云接过手机,杨宝的声音大得屋里人都能听见:“老婆我没事了,派出所的同志做了我们老板的工作,他现在理解了我们中国人过春节的心情,给我补发了工资,又给我买了一张卧铺票,还说要给咱们全家拜年呢。我正在火车上呢,明天就能到家了。对了,咱这两家孩子都爱吃羊肉饺子,你给包了没有?”
翠云还没回答,巧珍已经把饺子端了出来,一迭声地说:“包了!包了!小宝,你猜什么馅的?”小宝说:“还用问,羊肉呗。”
巧珍奇怪了:“咦!你怎么知道?”小宝说:“刚才你去我家拿羊肉,我和妈妈在屋里看着呢,妈妈说刚子叔、巧珍婶就和我们自家人一样,她不让我出声,看你摸不着门,还让我给你开门灯呢。”
啊!巧珍的脸上一阵发烧,她不好意思地说:“翠云嫂子,你瞧我这事做的……”翠云笑呵呵地说:“不打紧,我买的四条羊腿,本来就有你们家两条。你提前拿回去了,肯定也是给大家包饺子,我吃现成的,不乐得清闲吗?”
巧珍看看小宝,又抬头看看翠云,再也挪不动脚步了。翠云一把接过饺子,说:“小宝,快和弟弟去放炮,咱们吃羊肉饺子喽。”
从前,有个穷人,很聪明。他看到有些坏人犯了法,只要送些钱财和马匹,贿赂法官,就被宣布无罪释放。为此,他很生气,就想找个机会捉弄捉弄法官。
有一次,他夜里路过一个地方,正巧碰上那里有一家被盗。那些闻讯赶到的公差,不问青红皀白,就把他当贼抓走了,任他怎样分辩,也无济于事。他想:也好,干脆借机整治一下法官。在去公堂的路上,他乘解手的机会拾了一块石头,用手帕包好,掖在袖子里。到了公堂,见了法官,穷人跪在法官面前喊道:“冤枉啊!我的青天大老爷。请你秉公明断,分清黑白。我是路过那里,根本就没偷东西。”法官一拍警堂木,喝道:“大胆刁贼,竟敢在本官面前胡说八道!”穷人又往法官桌前跪了跪,说:“小的委实冤枉,还望大老爷明断。”边说边将袖子里的手帕包掏出来,悄悄塞进公案桌下,放在法官的脚背上,接着又说道:“我父亲也是个有名望的人,他说和你很熟悉,还跟你拜过把兄弟。你不记得了吗?他的脸上有雀斑,两个大耳朵,举止稳重,待人诚恳。如果你好好想一想,肯定会记起他来的……”就在穷人说话时,法官觉察到脚背上有一个沉甸甸的包,心想,可能是送给他的金元宝,估计至少也有五十两重。不由地心里一阵高兴,乘人不注意,把脚背上的那个小包挪到脚后,然后接过穷人的话头,满面堆笑地说:“对!你父亲我清楚,是个大好人。像那样的大好人教出的儿子怎么会做贼呢?不可能!肯定是有人诬告或误抓的。实在对不起,委屈你了。贤侄,快起来,回去吧!”说完,就下令将穷人放了。放走穷人后,法官喝令退堂。等公差们退下堂去。法官迫不及待地拿起脚下用手帕包的东西,高高兴兴地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块臭石头,才知道上了当,受了捉弄,他又气又恼,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往后一仰就昏过去了。咸丰九年初夏,京师城里出了一桩风流韵事。潘家的新寡儿媳查碗香趁着夜色与一个落第举子私奔了,因潘家是京师里的名门世家,所以特别引人注目。据说潘家曾派了五名武功高强的护院武师追赶捉拿,在杨柳青附近追上了合骑一马的私奔男女。不料那男子武功远远高出潘家的武师,只用数招,就把五个武师打得屁滚尿流,两个人骑着马悠然远去。
这件事香艳神奇,一时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各种各样的议论纷纷出台。有人说:“一对狗男女,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举措!”有人说:“真是一对冤家,孽缘难了呀!”也有人说:“一双情种,为情而生呢!”
女主角查畹香本是江南秀女,出身于浙江的盐商巨族。自幼随家人居在姑苏城,那个带着她深夜私奔的男子则是查畹香娘家邻居的儿子杨鼎来。杨家是淮安山阳五代进士的书香之家。杨鼎来随父亲在姑苏任所长大,自幼读书习武,颖悟过人,不但书读得好,练就的一手拳脚功夫更是了得,只身敌个十来人,毫不在话下。
查、杨两家既是紧邻,又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所以关系甚好,来往极为密切。大人们如此,年龄相仿的小孩子查畹香与杨鼎来也是如此,宛如一对兄妹。若按正常的情况发展,他们该是成为青梅竹马的小夫妻,但是,他们之间却没有了这个缘份,因为查家早在女儿未出世前,就曾与世交潘家指腹为婚。小畹香虽然还是个混沌未开的小丫头,却已是名花有主了。童年时两小无猜,尚不觉得有什么障碍,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两家大人鉴于已无联姻的可能,便开始限制两人的来往。这对少男少女才惊觉彼此是那样难以割舍,又是那样无可奈何!可毕竟比邻而居,两个人总能找到见面的机会,这时他们已经懂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将越来越少,所以倍感珍惜,每每卿卿我我,又喜又忧。
提起查畹香未来的婆家,可是来头不小。祖父潘世恩曾在朝廷做是三十年的体仁阁大学士,公公潘观保已位居公卿,未婚夫也是少年有才之士,品性端重,被看为前途无量的。杨家在姑苏算得上是名门,但与名重京师的潘家相比,可差远了。
这时潘观保被朝廷派到姑苏任职。杨鼎来得了消息后心生奇思,他想:“心上人查畹香迟早是要进潘家门的,自己不如先提前与潘家老爷拉上关系,将来便可出入潘府,也如有机会见到查畹香,聊慰无缘之情。”如此想来,他便找机会向潘老爷递上名帖,口称门生,乞就求教。当时杨鼎来在当地已经文名鼎盛,潘观保平白地得到一位高足,自然心中欢喜,因此真的与杨鼎来结下师生关系了。
三年后,查畹香嫁入潘家,随同丈夫潘祖同住在京师。不久后,杨鼎来娶下了姑苏美女彭淑英为妻。彭父当时在京为官,杨鼎来借口到京师广结路门,以便为将来青云直上作铺垫,偕妻子住到了京师岳父家。与此同时,潘观保也因病回京师休养,正好给杨鼎来造成了可趁之机,他打着拜访老师的幌子,有事没事就往潘家跑,期盼着能在院中廊下与查碗香见上一面。也不虚他巴巴地跟着来到京师的一片苦心。
到潘家走得多了,自然就有与查畹香单独相遇的机会。这种时候,两人心里似乎都有许多话要说,可不知从哪里开口为好。所以常常只说些不痛不痒的应酬话,看上去倒象是初次见面的路人。如此一来,不免勾起查畹香对旧情的眷念。可现在相对无言,只能徒然增加一种莫名的苦痛,因此她劝杨鼎来以后少来潘家,索性不见面,把过去的一切留在记忆中罢了。杨鼎来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能看上一眼总比不能见面好,他甚至还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两人重温旧梦,重续前缘。
查畹香的丈夫潘祖同已在翰林供职,可谓少年得志。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有意无意间,一场灭顶之灾降临到他头上。那是咸丰八年,也就是潘祖同娶查畹香的第二年,金秋乡试时出了件轰动一时的考场作弊案,主考官柏俊人头落地,潘祖同因为也是阅卷者之一,不免牵连获罪。本也可以判死罪,皇帝念他是名臣潘世恩的孙子,才格外开恩,只是将他免职发配边疆。潘祖同走后不久,边地传来噩耗,说他因感染时疫病死在路途中,查畹香便成了一个年轻的寡妇。
查畹香失夫,杨鼎来更觉得希望在即,因而往潘家走得更勤了。他除了安慰老师丧子之痛外,竟还买通丫环,借口慰问新寡之人,跑到查畹香的屋子里去了。情烈似火,不免形于言表,两人偷情之事很快就被潘老爷看出了端倪,他大生恼怒,儿子新亡,媳妇竟与门生勾搭上了,真是败坏门风!为了顾及脸面,潘老爷借着一件小事大发了一通脾气,从此不准杨鼎来再进潘家大门,师生关系自然也一刀两断。
杨鼎来心中清楚潘老爷与自己断绝关系的真正原因,不免有些窝火。不过礼部会试之期在即,这是他来京的任务所在,必须拿出成绩好对家人有个交待,因此只好暂时忍了下来。虽然杨鼎来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温书应试,无奈查畹香娇媚的形象总是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心猿意马,一腔文才无由发挥。考后发榜,果然金榜无名。
科场失意,郁闷之极,越加想念旧时的情人。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施展起身藏的绝技,趁着夜深人静,翻墙进入潘府,溜到查畹香的卧室外轻轻呼唤着她的芳名。已经进入梦乡的查畹香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惊醒了,一时辨不清究竟是梦是真。待打开房门,眼前果然站着那个冤家,心中不由地一热,不加思索地扑入他的怀中。杨鼎来将情人轻轻抱入卧室,关上门,也不点灯,两人就坐在黑暗中互诉衷肠。杨鼎来讲到了自己科考失利之事,只道是思念她,无心做任何事情,到如今更是觉得没有她,一日都难挨。查畹香禁不住柔情迸发,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情郎焦灼的脸庞。杨鼎来趁机提出:“我们何不趁着夜色逃出潘府,回家乡去过那种朝夕相守的神仙日子。”真的提到私奔,查畹香又有些犹豫了。那毕竟是逾礼背道之事,万一被抓住,岂不身败名裂?杨鼎来是心意已坚,软硬兼施地劝说着对方。最后见查畹香不再吱声,知道她已动心,于是收住话头,一把抱起她,悄悄走出卧室。又将她背在背上,轻轻松松地越过围墙,逃出潘府去了。再往后,就演出了那幕轰动一时的私奔闹剧。
摆脱了潘家武师的纠缠,杨鼎来带着查畹香循海道口到了故乡家山阳。这时他父亲也已辞官还乡,见儿子带回了昔日好友的女儿,同吃同住,心中难免有些不快。可既然木已成舟,何况又是看着查畹香长大的,要喝斥也抹不开面子,也就只好默认了。过了一段时间,杨鼎来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原配夫人彭氏处,向彭氏讲明了自己与查畹香的渊源关系及近情,并恳请彭氏原谅。杨鼎来携潘家寡妇私奔之事发生后,仍留在京城父亲府中的彭氏气得七窍冒烟,差一点儿寻了短见,现在丈夫来信求饶,她本想抵制一番,可既然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再硬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她索性做一回好人,认了这门二房亲事。能取得妻子的宽容,杨鼎来喜出望外,忙派人上京把彭氏接到山阳团聚,从此过着一夫二妻的乡居生活,三人都是明理之人,倒也能和睦相处。
京城里潘家吃了哑巴亏,有苦还说不出来。不久后,从边地居然又传来喜讯,说上次潘祖同病死的消息有误,实际上他已逃过时疫之灾,仍在边地戍守。潘观保喜出望外,从而也对与人私奔的儿媳妇愈加痛恨了。杨鼎来与查畹香已远走外地,潘家即使恨得咬牙,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潘家众多的门生故旧也随之对此事忿忿不平,都认为杨鼎来有才无德,如同禽兽之类,这种人若是做了官,岂不是有害天理!于是,他们纷纷约定,杨鼎来不再来参加会试便罢,若来参加,无论谁看到他的卷子都要毫不客气地撤下。虽说卷子是密封的,但杨鼎来那一手标准的米南宫字体大家都能认得出来。
三年转眼即逝,大比之年又到,夭下举子纷纷人京会试。杨鼎来也准备再试锋芒。“此去京城,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祸来,潘家一定不会放过你!”查畹香瞻前顾后,忧心仲忡,忍不住劝丈夫放弃功名,安心过平静恬淡的日子。可是杨鼎来却坚持要赴京应试,他的看法是:“官可以不作,功名却不能不要,既然苦读了十余载,怎能.不证实一下自己的学识?”于是收拾了行李,择吉日动身北上。
这是同治元年春天,杨鼎来到了京城。其时潘祖同已被家人花钱赎回,官丢妻跑,一片心灰意冷,只躲在家中,以读书吟诗打发时日。杨鼎来进京没有让潘家知道,他住在一家僻静的小客栈中,顺顺当当地参加了科考。等到阅完卷拆封看结果,杨鼎来竟被取为第九名进士。参加阅卷的潘家门生顿时傻了眼,怎么一时疏忽,让他钻了空子呢?原来这次杨鼎来作考时已改用了欧体,怪不得他们没有发现那笔标准的米南宫字体哩!既然结果已定,再改是来不及了,杨鼎来便稳稳取得了进士之衔。榜下不久后,朝廷派杨鼎来任工部主事,潘家闻讯后耿耿不满,不料杨鼎来却谢绝了官职,仍旧束装回乡去了。
杨鼎来一举及第,在山阳顿时成了名人。虽然他不肯做官,人们仍热心地奉他为师,一时间,门下弟子如云。而二夫人查畹香也不甘沉默,在后院中开馆,招收了一批女弟子,夫妻俩并肩为师。
虽然人们都接受了查畹香是杨夫人的事实,可又忘不了那段深夜私奔的风流韵事。背地里许多人戏称查畹香为”汤夫人”,乃将“潘”宇与“杨”字各取一半,合并而成。
查畹香五十岁时一病不起,死后杨鼎来为她写的一副挽联是:
前世孽缘今世了,他生未卜此生休。
算是将两个人的一段情缘做了一个交待。
一个农夫在森林里遇到了一只狼。狼凶巴巴地说:“我要吃掉你,因为你早晨擤鼻涕的声音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觉!”
农夫说:“那……我先去洗个澡,行吗?我身上太脏了。”
“好吧,快点儿!”
农夫走到河边,一边弯着腰假装在洗澡,一边悄悄地折断一根树枝。
狼不耐烦地问:“洗好了吗?”
“好啦!好啦!”农夫说着,站起来走到狼的跟前,趁狼不注意,一把抓住狼尾巴,抡起树枝就打。
狼拼命挣扎,把尾巴都挣断了,才从农夫的树枝下逃走。
农夫穿好衣服,把狼尾巴装进口袋里,走了。
秃尾巴狼疼得嗷嗷叫,把一大群狼都引来了。狼群一块儿去追农夫。
农夫拼命逃,爬到了一棵大树上。狼群把大树团团围住,商量着怎么把农夫拽下来。一只老狼提议说:“咱们一个站在一个的背上,就能够着他了。”
“对,对!”狼一起喊道。
秃尾巴狼在最下边,狼一个叠一个,眼看就要够着农夫了。
这时,农夫把狼尾巴扔到地上,说:“喂,秃尾巴狼,拿走你的尾巴吧!”
秃尾巴狼立刻扑向自己的尾巴,其他的狼都摔在地上,脖子都快扭断了。
狼们气得爬起来就去咬秃尾巴狼,追着它跑远了。这时,农夫从树上跳下来,优哉游哉地回家去了。
大夏河流过的地方,有一座麦芽山。山前山后,居住着回族人民。麦芽山底下,有一条长长的小洞子,从山前直通到山后。人们把前山的泉水引进洞口,就从后山流出来。大家都把这洞叫做兔儿洞。相传,这是一个白兔姑娘打通的--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麦芽山前,有一家人家,生了个聪明美丽姑娘,名叫艾伊莎。艾伊莎的阿妈,非常信奉胡大。她常常带上自己的女儿,到礼拜寺里听阿訇讲经。这个阿訇的络腮胡子都有点花白了,可是,他却看中了十三岁的小姑娘艾伊莎。一百两银子做聘礼,胡涂的阿妈啊,竟答应了这头亲事!
艾伊莎心里难过极了。她牵住阿妈的衣襟,跪下哭着说:“阿妈,女儿小小年纪,对婚姻事一点不懂。先别忙着把我许给人家吧,我实在怕那阿訇--”
“胡说!”阿妈不等艾伊莎说完,大声喝道,“你还小吗?我十四岁就结婚了--说到阿訇,那是胡大派到人间的使者。活着能跟他享厚福,死了能同他上天堂,你为什么不欢喜?”
艾伊莎扭不过阿妈,只好忧忧郁郁,等待着那可怕的时刻。
一年,两年过去了,艾伊莎长到十五岁了。阿訇通知:就在今年的“尔德节”后,举行婚礼。
但是,没想到阿訇在过“尔德节”的时候,贪吃了教民奉敬的油饼、肥羊肉,得了难治的夹食伤寒,睡在床上起不来了。他自己也感到活不长久,便把艾伊莎的阿妈叫去,吩咐说:“胡大现在身边缺人,要我回天堂去陪伴他。艾伊莎是胡大做主,配给我作妻子。在我升天之后,你当然不能把她另许人家。一有机会,我要来度她上天堂。”
不久,阿旬果然“回到天堂”--死了。
阿妈牢牢地遵守这个遗嘱,在老阿訇“升天”的第二天,就把女儿艾伊莎锁在房后的小院子里,等待女婿来度她上天。
小小后院。四堵高墙,霉苔斑烂荒草黄。两间阴暗的小土屋,就作为艾伊莎的卧房。一道腰门,隔断里外院;门上加一闩子,闩上挂上锁子。阿妈每日给女儿送三次饭,饭罐儿从门洞里递进去,还要说:“艾伊莎!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念经啊!”
一个活泼泼的小闺女,被关在阴沉沉的“监牢”里,艾伊莎哪有心思念经!当她烦闷极了的时候,就随口编几句“花儿”,低声漫唱。口里漫着花儿,心里想着自己悲渗的遭遇,那眼泪就忍不住扑簌簌流下来了。
这孤寂的小院里,还有一只黑毛老兔子,不知在这里活了多少年,如今连路都走不动了。自从艾伊莎搬进小院里,老兔子便成了她最亲近的朋友。
艾伊莎每次吃饭,总要把老兔子叫来,捞一些面条、菜叶给它吃。晚上,就让它睡在她的脚头炕上。白天,她烦闷的时候,常常向老兔子诉说她心里的怨愤和不平。那老兔子,真象能听懂人言似的,竖着耳朵,不住地点头叹气。
有一次,艾伊莎对老兔子说:“兔子,兔子,我年纪轻轻,难道能这样度过一生!可是,门上吊大锁,四面有高墙,我怎能够跳出这牢狱,得到人间的幸福?”
那老兔子,望着艾伊莎,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忽然开口说话了:“姑娘!只要你有毅力,就能够跳出牢狱,得到自由和幸福!”
兔子会说人言,多么奇怪!艾伊莎又惊又怕,站起身就要逃开。
“姑娘,别害怕!”老兔子语气和善,就象一位慈样的老人,“我在这小院里,生活了整整一百年。眼下,我的寿命将尽了。在我临死之前,我要帮你一点忙。”
老兔子说完,从屋角什么地方,衔来了一件白兔皮小褂子,放在艾伊莎的脚边,说:“姑娘!这是我赠给你的一件小小礼物。你穿上这件皮褂,就会变成一只白兔。你可以在这间小屋的炕沿下,打一个洞,先向下打七尺三,然后一直向南,穿过麦芽山,洞子要打多么长?要打九里又零三十丈,什么时候你打通这条洞子,那就是你出头的日子!”
“可是,我变成了小兔儿,妈送饭叫我的时候,该怎么办?”
“只要你脱下兔皮褂儿,仍然是一个姑娘。”
“可是,我怎么知道,洞子打了多深多长呢?”
“皮褂兜儿里有一个绒线球,你把绒线的一头,拴在这面洞上,以后你就带着球儿向里打,什么时候绒线球完了,那就是你该出头的地方了。”
“可是,打洞挖出的泥土,又在哪里堆放呢?”
“聪明的姑娘!这小院里,不是有一条小溪穿过院墙,长年流着吗?只要你把泥土倒进溪沟里,流水就会帮你带向远方。”
“好心的兔子,谢谢你!如果我照你说的办法,获得自由幸福,我将永远感激你!”
老兔子又说:“记住,姑娘,打通一条通向幸福的道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必须用很大的耐心,艰苦地劳动,熬过很长的岁月,才有希望得到成功……”
就在这黑夜里,老兔子死了。唯一的同伙永别了,艾伊莎很悲痛!第二天,她在院子中央,太阳的光辉能照到的地方,挖了一个小坑儿,流着眼泪,把老兔子埋葬了。
艾伊莎试着穿那件兔皮褂儿。刚披到身上,觉得身子忽地一缩,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只白兔儿。摇摇头,头顶上有两只长耳朵,看看身上,一片雪白的绒毛,身体轻轻的,跑得很快,跳的很高;脚爪利利的,地上抓几抓,就是一个坑儿。白兔姑娘,心里十分高兴。就在老兔子指点的地方,开始打洞。
该吃饭的时候,阿妈在门外喊:“艾伊莎,取饭来!”
白兔儿慌忙从洞洞里跳出来,应道:“阿妈,来了!”
一面答应,一面脱下兔皮褂儿,仍然是艾伊莎姑娘……
洞子里象冰一般冷,洞子里如漆一般黑,掘土挖砂,两只脚爪磨出了血!每次爬出洞口,眼睛发花,身体发软,就象害了一场病。可是,白兔姑娘艾伊莎。一点也不灰心。她想着洞子一打开,就能重见天日,得到自由幸福,便忘记了痛苦,浑身平添无穷精力。
树上的叶子,绿了又变黄。院里的荒草,枯了又生长。南归的大雁从天空飞过,布谷鸟忽然又唱起春天的歌--日月象小溪里的水,缓缓流去了。白兔姑娘艾伊莎,日夜钻在山洞里,辛劳艰苦地工作着。绒线球儿越绽越小了,洞子越打越深了,她的希望也就越来越大了。
有一天,她在洞子里面,挖出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摸着圆碌碌的,敲着响当当的--是一只磁坛子。揭开坛口儿,光华闪闪,里面满满装着一坛雪花白银子。白兔姑娘在洞子旁边挖了个小偏窑,把那坛银子好好收藏起来。
一年又一年,白兔姑娘艾伊莎,打洞子打了整三年。打通一座麦芽山,从前山直通到后山-绒线球儿绽完了,受难的姑娘啊,该是她出头的日子了!
可是,地洞里仍是一片黑,她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白兔姑娘向上挖,地面挖穿了,洞口打开了,亮光一闪,照得她眼睛都花了。房间里的空气暖暖的,灶火里的火焰红红的。“叮叮!当当”切刀、擀杖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阿奶,正在和面做饭--哦,原来是人家的厨房。
洞口正开在墙角里,墙角里堆放着干劈柴。白兔姑娘,藏在柴堆后面,对这新的环境,仔细观看。
那位和善的老阿奶,一面手忙脚乱地做饭,一面自言自语地说:“……太阳都偏西了,该是我阿布多回家的时候了!我的锅还没有烧开,面还没有和好,孩子进门,吃不到一口现成饭……唉,老了,不中用了!有个能干的媳妇就好了……”
正说着,从远处传来“叮呤!叮呤!”的铃声。接着,牲口蹄儿踏着地面,“格登”、“格登”走近。老阿奶丢下手里的擀面杖,说:“听啊,他已经回来了!”便慌忙迎出去了。
一会儿,老阿奶和一个身材高大,样子潇洒的年轻人,走进屋里来。老阿奶一面不住地给他拍着身上的尘土,一面说:“饿了吧?渴了吧?看阿妈还没有把饭做好--来,先泡个盖碗茶你喝--”
“阿妈,别忙!”年轻人笑咪咪地掏出一个纸包,说:“在河州城里,给您买了个头巾,您看好不好?”
老阿奶,接过纸包打开,包儿里抖出一领纱头巾,象雪一般白,象烟一般轻。
“啧啧,上等料子!”她仔细看着,满脸是笑,“我的娃真孝敬阿妈,又给我买来这么好的东西。唉,就是太费钱了!”
年轻人说:“阿妈,这一趟赶脚生意好,得了一两银子三串钱。”
“胡大保佑吧,”老阿奶说,“你能多跑几趟好生意,存几个钱,也该攀个媳妇了!”
“阿妈,您又说这个了。”年轻人笑着,蹲到灶火跟前,帮着烧火。一面把河州城里见到的新鲜事,说给阿妈听。
白兔姑娘躲在柴堆后,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看着这母子俩的亲热幸福,想着自己的孤寂痛苦,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忽然记起,这早晚该是阿妈送饭的时候了,便急忙从地洞里跑回来。刚跳出洞口,就听到自己的娘在门外恶狠狠地喊叫:“艾伊莎里死丫头,给你送饭来了,听不见吗?”
“阿妈!我就来了……”白兔姑娘答应着,一面连忙脱下皮褂儿。
从此以后,艾伊莎常常穿上兔皮褂儿,钻过山洞,躲到老阿奶家的柴堆后面,暗中察看那娘儿俩的生活。她感到愉快,感到羡慕,感到欣慰。
过了几天,她对他们已经很熟悉了。那老阿奶,多么和善热情;那年轻人,多好的脾性,可是,她怎么也不敢走出洞来,和他们见面。有时候,恰巧他们娘儿俩都不在家,艾伊莎就大着胆子,脱下兔皮褂儿,一个人在厨房里,洗洗锅碗,扫扫地,或者给饿得乱跑的鸡儿,撒几把批粮食……她能帮助老阿奶家里做一点事情,心里觉得特别快乐。
时间一长,老阿奶感到很奇怪。她对儿子阿布多说:“娃呀,我好几回不在家,是谁替代我洗锅扫地,还把碗盏家具摆得整整齐齐?”
阿布多回答:“阿妈,一定是您自己做过的事情,过了半天又忘了。”
“也许是吧-我真是老胡涂了!”
白兔姑娘听着,心里暗暗好笑。
有一天,吃过晚饭,阿布多脱下自己的破布衫,说:“阿妈,您给我把这衣裳,补一补吧。”
老阿奶接过布衫,说:“好,等阿妈明天给你补吧。唉,老了,灯底下做不成针线活儿了!”说着,顺手把布衫搭在窗台上。
不料,第二天老阿奶要补这件衣服,再也找不到了。
“真是怪事!”老阿奶嘀咕着说,“不管哪个笨贼,也不会偷这么一件破衣裳--它自己飞了?”
三天之后,阿布多赶脚回来了。
“阿妈!”他问,“我的布衫补好啦?”
“唉,别提啦,还没有补就丢啦!”
“阿妈真会说笑话,我早就看见了,那不是我的布衫吗?”阿布多笑着,用手向窗台一指。果然,那旧布衫儿,洗得干干净净的,补得平平整整的,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摆在那里。
老阿奶一见,不觉惊呆了:“哎呀!不得了,我们家里出了神仙了……”
阿布多听了阿妈的说明,心里也很惊疑。
又过了儿天,阿布多出门赶脚,毛驴儿被官家拉了差,驮着很重的垛子走山路。天下雨,路面滑,毛驴儿腿一打软,滚下山坡,跌死了。阿布多孤身一人回来,听不见铃声“叮呤叮呤”响,只背回毛驴皮一张!穷脚户靠一头牲口过生活,毛驴儿死了,好象砸了吃饭锅。阿布多娘儿俩,唉声叹气,忧愁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第二天清早,老阿奶愁出了病,睡在炕上,起不来了。阿布多来到厨房里,想给阿妈烧碗开水。他刚推开厨房门,忽然,眼前一亮,看见锅台上,明晃晃地放着一个大元宝。
怪事一桩连一桩,这绝不是偶然的了。
“娃呀!”老阿奶说,“这一定是胡大可怜他的穷教民,给我们送来了救命的财宝!”
阿布多想了一阵,说:“阿妈,天下的穷教民千千万,胡大不会把元宝单单送给咱家。依我看,其中一定另有缘故。”
聪明的阿布多,想了一条妙计,决定揭穿这个隐迷。他叫阿妈不要起身,仍然呻吟着。阿布多自己装成愁眉苦脸的样子,走进厨房,假意寻找什么东西,一面自言自语地说:“唉,真是不幸啊!毛驴刚死过,阿妈又病了。我得赶快上寺院里送‘海底叶’拜求‘嘟哇’。要是在我回来以前,有人能帮我升着炉灶里的火,烧开一锅水,和好一些做饭的面,那就好了。”停了一会,他又说:“唉,我真是胡思乱想呢!阿妈病得昏昏沉沉,家里再没有一个亲人,还有谁来帮助我这个可怜人……”
他这样嘀咕着,换了一双麻桂,背了一条搭链,提着三环鞭子,倒锁上厨房门。脚步声腾腾地响着,出了大门,走远了。
白兔姑娘艾伊莎,躲在柴堆后面,听得清清楚楚。
“唉,真是个可怜的人啊!”她感叹着想,“除了我,还有谁来帮助他呢!”
她估计阿布多已经走远了,便放胆走出来,脱下免褂儿。好姑娘,真精干,手脚麻利不慌乱;灶火里升着火,锅里水添满,又洗净双手和白面。揉白面,扯白面,白面一扯千条线。手里干活心头喜,阿哥回家,让他吃顿现成饭……
阿布多娘儿俩,悄悄躲在门外,从门缝缝里看得清清楚楚。当白免姑娘一转身的时候,突然,“砰”地一声,门推开了,两个人闯进屋里来了。阿布多眼尖手快,伸手一把,先把免皮褂儿抢到手里。艾伊莎“哎呀”惊叫一声。稍为愣了一下,便不顾一切,扑上来要夺她的兔皮褂儿,老阿奶拉住艾伊莎的手,笑咪咪地说:“请不要再穿这件皮褂儿了吧,仙女姑娘卫你和我的儿子,是天配的姻缘!”
姑娘的脸红了,慢慢地低下头去。
“阿妈!”她低声说,“我不是仙女,我是人……”
艾伊莎把自己悲惨的遭遇,从头细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那眼睛里的泪珠儿,便忍不住滚落下来。
“好姑娘!”老阿奶说,“你就别回去了。我的阿布多今年二十岁,他虽然是穷人家的尕娃,可是一个实心热肠的好人啊!你就住在这里吧!”
“阿妈,我听您的话!”艾伊莎答应了。
没有媒人撮合,没叫阿訇念经,这两个年轻人,悄悄地结成了夫妻。艾伊莎把地洞藏的银子,全搬出来,买了三头好骡子。娘儿三个,离开麦芽山,远走宁夏,在银川地面落了户,过着勤劳幸福的日子,
至于艾伊莎的亲阿妈,直到她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的女儿,真跟那腮胡子的老阿旬,度上天堂去了。
祝枝山、文征明、唐伯虎三人是好朋友,经常在一块儿饮酒作诗作画。一次,唐伯虎和文征明二人瞒着祝枝山在一起喝酒,不料被祝枝山知道了,便也闯过来吃酒,还得意地吟道:“今朝吃福好,不请我自到。”说罢,举杯就要喝酒。唐伯虎止住他说:“今天我们饮酒,有个规矩,须先即景吟诗一首,作为谜面,打一昆虫名,说得对才能饮,说得不对,就不能饮。”说罢,唐伯虎首先吟道:
菜肴香,老酒醇,
不唤自来是此君,
不怕别人来嫌恶,
撞到席上自营营。
文征明接着吟道:
华灯灭,睡意浓,
不唤自来是此君,
贪馋嘴脸来生厌,
空腹偷吃自钻营。
祝枝山听了,知道分明在嘲弄他。便假装不懂,厚着脸皮也吟了一首:
来得巧,正逢时,
劝君莫惜盘中食,
此公满腹锦绣才,
不让吃喝哪来诗(丝)。
吟罢,三人一起大笑,举杯痛饮。
不用自己说出谜底,前面二人是用苍蝇、蚊子的特点来讥讽祝枝山的贪嘴。而祝枝山却用蚕的满腹经纶来自我矜夸,为自己挽回面子,都是意在双关,运用得十分巧妙。
李洪读到高二时,让老师和家长失望透了。逃课、打架、泡网吧、谈恋爱,什么不好做什么,成绩一塌糊涂。学校几次勒令他退学,他爹李猴三差点给校长下跪,才把他保下来。
李洪又犯事了!这回,李猴三没有向校长求情,而是二话不说,黑着脸把儿子带回了家。“李猴三”是李洪他爹的绰号,他本名叫李进财。因为他从小跟着父亲上山采药,练就了一身系着长绳,在万仞崖壁上飘来荡去的功夫,就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如今家乡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药早就不用采了,可这身本领仍派上了大用场。李猴三和其他两个村民一起,在悬崖峭壁上,表演飞崖走壁的绝技,供游人观赏。旅游公司按月给他们发工资,旺季每人一个月能拿好几千,一年下来怎么也得三四万。李猴三就靠这养家糊口,供一双儿女上学,女儿读初中,很懂事,成绩也很优秀,可这儿子——唉!让李猴三伤透了心。
一路上,李洪问他爹回家干啥,李猴三只说回去就知道了。李洪莫名其妙地被李猴三直接带到了山上。爬到崖顶后,李洪累得靠在一棵树上直喘气。喘着喘着,李洪突然发现腰间多了一根绳子,再一看,吓了一大跳,李猴三正用绳子捆他呢!李洪边挣扎边大叫:“爹,你干啥呢?”可已经太迟了,李猴三铁青着脸,三下五除二地把儿子绑在了大树上。之后,李猴三从身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把镰刀,向他走来。
“爹,你……你不会是要杀我吧?”李洪吓得浑身发抖。李猴三不吭声,一步一步逼近他,然后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尖刀。李洪闭上眼睛,大叫:“救命啊!”只听“咔嚓”一声,他睁开眼一看,身旁一棵小树已被他爹一刀砍断。李猴三厉声道:“小子,你给老子听好了,今天我来给你上一堂课。往后你再不学好,我和你就像这棵树一样一刀两断。”说完,他把李洪逼到崖边。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李洪吓得两腿直哆嗦。
“下去!”李猴三命令道。
“爹呀,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改正,好好学习。”李洪“扑通”一声给李猴三跪下了,哭丧着脸求饶。
“不行,你这没出息的软蛋,快给我下去!”李猴三照着李洪的屁股就是一脚,把他踢了下去。李洪吓得哇哇大叫,手抓脚蹬,瞬间已坠下四五米。
李洪正想这下自己死定了,突然身子一紧,人停止了坠落。他抓住绳子,睁眼往上一看,绳子在李猴三手里握着呢!他再低头一看身下,立马吓出一身冷汗,只见近乎垂直的崖壁至少有二三百米高,看着都头晕。阵阵微风带着寒气直往上蹿,几只鸟儿惊叫着从他身旁掠过,李洪叫苦不迭。
“爹,你拉我上去吧!我一定改,一定好好学习。你拉我上去吧,爹!”李洪哭着哀求他爹。可李猴三不但不拉他上去,反而把他往下放、上面的绳子越来越长,李洪越来越害怕。终于,他像一只悬空的蜘蛛,孤零零地被吊在半山腰,风一吹还左右晃荡。他吓得双手紧紧抓住绳子,两眼惊恐地看着上方。
就在李洪吓得尿了裤子,感到胯下冷飕飕的时候,他看到李猴三从崖顶一跃而下,落到了半山腰。接着,只见他如蜻蜒点水般,双脚不断地点击崖壁,身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晃悠,仿佛是在崖壁上跳芭蕾,优美极了。
“好!”李洪一时忘形,忍不住大声喝道。而“好”字刚落,李猴三已荡到了离他仅几尺的地方。
“好,是吧?那以后就由你来表演,由你来养家糊口。”李猴三语气很冷淡。
听李猴三这么一说,李洪又一下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可怜巴巴地说:“爹,我知错了,你把我放到地面上去吧。”
“小子,你吃饭、穿衣、上学、进网吧,花在女孩子身上、惹祸赔给人家的钱,都是我这样吊在绳子上,拿命换来的。你明白了吗?”
这时的李洪,已是泪流满面。他忘记了害怕,向李猴三伸出一只手:“爹,我错了,我以前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一定改正。”
李猴三也伸出手拉过儿子,他用手指着左边说:“儿子,你看那里。”李洪顺着他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个鸟窝,窝旁立着一只大鹰,嘴里叼着一只山鼠,窝边还有两只小鹰。小鹰伸着脖子向大鹰求食,可大鹰不但不给,反而跳了几步,把山鼠挂到了更高的树枝上,然后才跳回小鹰身边。就在这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大鹰抓起一只小鹰扔出窝外,还不怎么会飞的小鹰无助地在空中扑腾。它竭尽全力地扇动着翅膀,想飞回窝里,可几番挣扎都不成功,最后只能无奈地坠下深深的崖底。李洪惊异地回头看着他爹,李猴三说:“别看我,你再看。”
李洪再看过去,只见大鹰又抓起另一只小鹰,双爪竟然去折小鹰的翅膀。被折断翅膀的小鹰痛苦地哀叫。但大鹰根本不管它,毫不犹豫地把它扔出窝外。小鹰惨叫着奋力挣扎,扑腾上来落下去,落下去又扑腾上来。
李洪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含着泪水,看着可怜的小鹰在空中扑腾挣扎。终于,这只坚强的小鹰飞回了自己的窝,大鹰这才跳上树枝,取下那只山鼠放到窝里。
李洪仿佛看懂了什么,他再次转过身面对着父亲。李猴三说:“都看见了吧?这种鹰叫雕鹰,有‘飞行之王’的称号,它们就是这样训练儿女的。这种鹰骨骼的再生能力很强,只要它不停地扇动翅膀,让翅膀不断地充血,要不了多久折断的伤就会好起来,好了以后它的翅膀会更有力。去年你陈叔见小鹰可怜,趁大鹰不在时捉了一只回去养,谁知喂大后它就像只大公鸡,根本飞不了多高。”
“爹,我知道了。”李洪刚说完,突然蹿上来一股强风,他手一颤,一下松开了爹的手,人荡出去一米远。等他再荡回来时,绳子恰好被一处锋利的岩石割了一下。李猴三见势不妙,荡过来把儿子抱到怀中。可这样一来,他身上的一股绳就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
惊魂未定的李洪吓得面如土色:“爹,这一根绳子能承受得住我们两个人吗?”
李猴三望了望上面的绳子:“有点儿悬,”他又向下看了一会儿,说,“儿子,别怕,有爹在你就没事。”说完,他带着李洪荡到一处刚能立脚的地方,解下自己身上的绳套,把儿子系好,然后放开绳索,叫了声:“儿子,紧紧抓好,我去了。”说罢纵身一跃。李洪吓得连声大叫:“爹——爹——”三声爹还没喊完,只见李猴三已抓住下方一棵松树的树枝,紧接着手脚并用,像只猴子似的安全地骑到了树枝上。“爹,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掉下去了呢!”李洪松了一口气。
这时,崖下的游客已聚集了很多。到了正式表演的时候了,崖顶上又荡下两个人,都穿着黄马甲,李洪知道这是父亲的搭档陈叔和张叔。他们给李猴三又带来了一条绳子和他的红马甲。“怎么样,小伙子?”两人笑着问李洪。李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在三位长辈的护送下安全地到了崖底。
打这以后,李洪完全变了个人,他像以前泡网吧一样把自己泡在书本里。高三那年,他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李猴三高兴得在崖壁上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大叫“我儿子考上名牌大学了——”,向下面的游客撒了十几斤糖果。
李洪站在远处,望着碧绿的群山问,两黄一红的三人芭蕾舞,双眼噙满了热泪。
相传,屈原有一个堂妹叫屈幺姑,她是喝三峡水长大的贫苦渔家女,模样俊俏,心灵手巧,性格刚强。她曾驾着渔船迎着西陵峡里的风浪,送屈原云游四方;她曾陪着屈原翻山越岭,听民歌,采楚风,帮助屈原在故乡橘林里写下了《橘颂》诗篇。屈原从郢都回到家乡,擂鼓募兵,抗击入侵的秦国军队,屈幺姑马上带领峡江上的渔民船夫,最先打起抗秦保楚的旗帜,向屈原请战。
一天,屈幺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漂亮的雀儿,在她头上绕着飞,一边叫唤着:“我哥——回——哟,我哥——回——哟!”后来,小雀儿飞走了,屈幺姑便拔腿去追,追到西陵峡口,就不见了,听到有什么人说了这样两句话:“江水倒流三千里,屈原死在鱼肚里。”这时候,屈幺姑看见江水里冒出一条大鱼,鱼背上驮着屈原的尸体。
第二天,屈幺姑把这个梦告诉给乡里姊妹们。姊妹们就跟屈幺姑一同跑到西陵峡口上,一边洗衣裳,一边喊着:“我哥——回——哟,我哥——回 ——哟!”一眨眼,乌天黑地,像是洪水要来了。江边一股子浪头儿拍打过来,淹过了姊妹伙儿捣衣的石墩子。她们惊惶地向江面张望,只见一个像芭蕉叶片似的东西,在浪堆里晃晃荡荡。仔细一望,嗬,原来那是一条大鱼的鳍。屈幺姑便打着“啊嗬”对大鱼说:“鱼呀鱼,你若是把我哥哥驮回来了,就到岸边来呀!”话音刚落,大鱼真的游到岸边,上了石梁子,首尾一蹶,忽然乱蹦乱跳起来,两只灯笼大眼刷刷地流泪,然后轻轻儿扇动鳃,亮出白亮亮儿的肚皮。
幺姑盯着大鱼的肚皮,麻利地从头上取下扁簪,把鱼肚子划开,一股鲜血从鱼肚里流出来,渐渐露出一口通红的棺材。姊妹伙儿扑上去,揭开棺�母亲樱?豢矗?锉咛勺诺恼?乔??蠓虻囊盘濉�
姊妹把鱼肚子缝好,将鱼放了生,然后抬着红棺材回乡安葬,一路哭着叫着:“我哥——回——哟,我哥——回——哟!”
屈幺姑满含悲愤,越哭越伤心。忽然她一头撞在墓碑上,化作一只嘴巴殷红、羽毛金绿的鸟儿,穿过金色的阳光,飞进了丛林。她还在声声呼唤着:“我哥回,我哥回……”
从此,每年端午节,归州屈原沱都要举行龙舟竞渡,机智的艄公和勇猛的桡手(划桨的人),都在鼓声中高喊号子:“我哥──回哟!我哥──回哟,”
那条神鱼,一来因肚子受过伤,二来因惦着屈原的故土,从此上不过泄滩,下不过青滩,永远留在西陵峡里,每年都要来一趟屈原沱哩。
鄂西山区有座驼峰山,驼峰山下单门独户住着一户人家,主人姓柳,名大柱。他妻子叫赵玉香,虽说双目失明,可生来心灵手巧,还能帮丈夫领孩子,料理家务。因此,尽管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夫妻俩却和和睦睦,恩恩爱爱。
这年秋收后的一天,大柱到驼峰山后挖药材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撕心揪肺的啼叫声。什么东西在啼叫?大柱感到奇怪,便放下竹篮,猫着腰,以锄当“枪”,寻声而去。
当他拨开灌木丛,放眼望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群猴图”。这时猴群听见身后有声,“哗”地一下散开身来,个个龇牙咧嘴地朝着大柱发出“嘎!嘎!嘎!”地叫声,吓得大柱忙往后退了一步。
为了缓解敌意,大柱丢下手中锄头。猴子们见他没有恶念,便停止了啼叫。大柱再留心往前一瞧,只见在这群猴的身后,有一只猴子的前腿被猎人放的钢夹子夹住了。大柱终于明白了这群猴子在这儿啼叫的原因。他心想,若不尽快搭救这只猴子,它就必死无疑。于是,他便急步上前,打开了那只钢夹子,取出猴子那只血淋淋的腿,又挖了一种草药,嚼烂后,敷在猴子的伤口上。忙完了这一切,大柱坐在地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猴子们见大柱坐着不走,又显得烦躁不安起来。大柱满脸堆笑地忙指着躺在地上的猴子说:“它的腿已经断了,没法儿走路,留在这荒山野林里也难活命。不如我把它带回去,治好了伤,再给你们送回来。”大柱说着,站起身来,抱起那只受伤的猴子,快步朝山下走去。
猴子们没有阻挡,但却尾随着大柱,一直到快出了丛林边沿,才折转回去。
玉香听大柱说明原因后,称赞丈夫做得对,还给这猴子取了个名字,叫“欢欢”。
欢欢似乎很通人性,也很听话,换药时,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却不跳不闹。等到医好了腿时,它和大柱一家人混得很熟,有时,还能帮助玉香做些简单的活儿哩!过了几个月后,大柱恪守诺言,把欢欢放回山里去了。
这天,大柱有事外出,不料当晚突然大雨倾盆,一直下到第二天下午还没停,到天快黑时,大柱只得冒雨回家。他推开家门,见屋里黑灯瞎火,没一点动静。他觉得奇怪,叫了几声,也没回音。待他点燃油灯一瞧,惊得冷汗直流。天啊,屋里的箱箱柜柜都打开了,衣服、被子都没有了,到处翻得乱七八糟的。完了,家被盗了,玉香和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大柱边找边喊,房前房后,屋里屋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玉香和孩子的影子。大柱像掉了魂似的奔到几里外的村里,走东家,串西户,几乎问遍了所有在家的人,回答他的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希望破灭了,大柱绝望地抱着头跪在雨水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村支书见大柱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他把大柱拉进家里,给他换上衣服,好言劝道:“大柱,你甭着急,玉香和孩子不会出事的。”村支书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这就派人去派出所报案。另外,我再安排几个人去你亲戚家找找。”
当村支书把外出寻找玉香和孩子的人员安排好,正准备回家时,忽然感到大地抖动起来,好像千军万马由远而来,那声音越来越大,接着是一阵炸雷般的响声。惊得村支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折转身朝村民居住比较稠密的地方奔去。
这时村里像炸开了锅,乱成一团,人们惊恐地纷纷跑到稻场上互相询问到底出了啥事。这一夜,谁也不敢回屋里,全村人挤在稻场上,搭起的几个简易帐篷里,一个个愣神地望着朦胧的夜空。望着这场罕见的大雨。
天亮时,大雨终于停了。外出寻找的人也都空手回来了。这时村支书才发现大柱不见了。村支书不敢怠慢,忙带了一帮人,匆匆朝大柱家里赶去。当他们来到驼峰山脚下时,惊得个个面面相觑,原来夜晚所发生的骇人的地动和轰隆的响声就是这山体滑坡所产生的效应,更让人雪上加霜的是,大柱那住了几代的三间房子也被这山体滑坡深深地埋进了沟底。
大家震惊之余,叫喊起来,谁知没喊几声,便听见有人回话。人们寻声望去,只见大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妻子,正从山上朝下走来。大家立即“呼啦啦”跑着迎了上去。
村支书没等大柱站稳身子,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大柱喘了口气,便绘声绘色地向在场的人们讲述了这样一个奇特的故事。
发生大滑坡那会儿,大柱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找到玉香和孩子。他从村里出来,跌跌撞撞,朝家里走去,当他翻过一道山梁,快要进入自家责任田时,前面无路可走了。他擦了擦眼睛,借着朦朦胧胧的亮光抬头一瞧,眼前的惨景使他肝胆俱裂,他张大嘴巴,还没哭出声来,便昏死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柱被一阵叫喊声唤醒过来,他睁眼一瞧,见天已亮,只见自己原来喂养过的猴子欢欢立在他身边,正冲着他点头叫着。
大柱觉得很奇怪,伸手去摸它,欢欢顺势一把扯住大柱的衣袖,拉着他朝山上走。大柱急了,嚷道:“欢欢,快放开我,我要在这里等派出所的人来帮我找玉香和孩子。”
欢欢像没听见似的,仍一个劲儿地拉他。大柱忽然心里一动:说不定欢欢知道玉香和孩子的下落。这么一想,大柱便来了劲儿。于是,他加快脚步,和欢欢一路小跑起来。
越过驼峰山顶,转过一道弯,前边不远处便是一个山洞,欢欢止住脚步,“嗷嗷”地叫了两声,一转眼,只见几十只大大小小的猴子从洞内奔跑过来将大柱团团围住,叫的叫,跳的跳,闹个不停。
大柱见此情景,有些慌神了,正欲转身逃走,猴子们“呼”地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他簇拥到山洞内。大柱好生纳闷。就在此时,忽然听见洞里传来玉香和孩子的说话声。大柱便不顾一切地大叫着,跌跌撞撞地朝里摸去。
一家人见了面,悲喜交加,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哭了一会儿,大柱问:“玉香,你和孩子咋到这里来了?”
玉香凄切地回答说:“昨天我刚吃好午饭,突然见欢欢带着一群猴子闯进家来,又是翻箱又是倒柜的,把家里闹腾得乱七八糟。当时,我和孩子都吓昏了。我害怕孩子出事,就随它们去闹。谁个知道它们闹腾够了,还把我和孩子也弄到这儿来了!大柱,你去找欢欢,替我们出出这口气。”
说欢欢,欢欢就来了,还给大柱拿来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大柱回头一瞧,见家里的被子、衣服什么的也堆放在洞内,联想到山体滑坡的事儿,他终于明白过来,是欢欢它们救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呀!大柱把欢欢揽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头,百感交集。玉香听了大柱的解释,感动得泪水涟涟。
在场的人听完这近乎天方夜谭般的奇闻,个个惊讶不已。
村支书对大柱说:“只要人没事就好。房子的事你甭着急,你们先到我家去住。回去后,我们安排安排,保证你十天住上新房。另外,被子和衣服什么的,就派人上山去背回来就是了。”
大柱和玉香心里暖烘烘的,不知道说啥好,直一个劲儿地点头道谢。正当大家准备返回村里时,忽听山上传来一阵叫喊声,人们抬头一望,见是一群猴子立在半山腰,它们的手上各抓一件衣服朝这边挥舞着。
村支书见此,乐哈哈地对大家说:“欢欢真灵性,知道我们在这里,便带猴子给大柱送东西来了。请大伙儿辛苦一下,帮忙带回去。”
猴子们将东西丢放在一起,站得远远的,不时地嬉闹着,跳跃着,好不开心。大伙儿将东西捆扎好,用木棍挑着,向猴子们挥着手,簇拥着大柱、玉香和孩子一步一回头地朝村里走去。
老孔在单位任副职,这个人烟酒不沾,也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就是对摄影情有独钟,应当算是单位的才子。
来了领导,都是老孔拍照,出省、出国旅游,他更是一刻不停地四处拍。老孔家里、办公室挂的,同事和领导办公室挂的,都是他的摄影作品。
前些天出国旅游,同去的几个其他单位的领导也都爱好摄影,他们一拿出设备来,老孔就感觉脸上挂不住了,人家那可都是七八万的,可他的才四五万块钱,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不如人家的好啊。不行,得换好的。 回国后,老孔就给一把手打报告,说要买两个设备。 一把手问:“多少钱?” 老孔说:“相机17万,录像机19万。” 一把手说:“行,咱单位不差这点钱,每年花不了还得上交,但这毕竟是公家出钱,大家伙得一块表个态。这样吧,你写个报告,咱开会讨论讨论,估计也没人提什么意见。” 老孔写完报告,一把手召集几个领导开会讨论,他们俩本以为会全票通过,可没想到四把手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说:“17万一个相机,19万一个录像机,这不是天价吗?你一个业余的摄影爱好者,哪要买这么好的相机,若这么奢华,我们还怎么监督别人清廉?” 四把手这么一说,原先同意的几个领导也都倒戈了,就这样,老孔蓬松的大脑被泼了一盆凉水。 可老孔不甘心,过了两天又去找一把手。 一把手感觉这事儿很对不起老孔,便说:“既然大家都有意见,我也不好说什么,这样吧,你的相机该买的还买,但在开单子的时候,你把相机开便宜点,八万块钱吧,另外再开个镜头和维护费,九万,不就还是17万吗?录像机的事儿,过两天再说吧。” 经一把手这么一指点,第二天,老孔就美滋滋地把17万的相机扛回了办公室,四把手看到,冷笑一声,无奈地说:“多花点钱就是好啊!”
高衙内在街上拦住林冲娘子,被林冲冲散,回到府中,几日纳闷,快快不乐。一般情况下,他看中的女子,他总能弄到手,但这一回不同了。这个让他心跳的女人,竟然是林冲的老婆。林冲的武功好生了得,他十个衙内也不是林冲的对手。再说,林冲老婆自此以后,待在家里,足不出户,怎样才能见得上呢?他思前想后想不出个办法。
不过,办法总是人想的,下流的办法是下流人想的。只要你身边有下流人。就不愁找不到下流的办法。
高衙内手下就有这样一个下流人,叫做富安。他见衙内在书房中纳闷,便走近前去道“衙内是思想那双木的。这猜如何?”衙内笑道:“你猜得是。只没个道理得他。”富安道。“有何难哉!衙内怕林冲是个好汉,不敢欺他,这个无伤。他见在帐下听使唤,大请大受,怎敢恶了太尉?轻则刺配了他,重则害了他性命。”
读书至此,我们不仅会愤愤于小人可恶,我们还惴惴于小人可怕。
这个奸邪小人看出了株冲的软肋,看出了衙内的强项。
林冲英武,豪杰,是个好汉,林冲一条花枪可以让高衙内死上十回百回。但是,林冲有软肋,栋冲的软肋就在于他无权,被人管。 衙内肮脏,下流,是个孬种,十个衙内也敌不过一个林冲。但是。衙内有强项。衙内的强项就在于他有一个大权在握的养父,可以管人。
当权力因素加进来之后,一切都失去了重量 因为权力是绝对的重量。
没权的老虎,不过一个病猫,有权的老鼠,顶得上一只狮子。
林冲是老虎。但那又怎样?他无权、轻则刺配了他,重则要了他性命。高太尉是泼皮,但那又怎样?他有权,可以草营人命,顺我者未必昌,逆我者必然亡。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不仅你的前途、命运是我的,你的人格、尊严,也是我的,甚至你的生命,都是我的。
现在,基本形势已经明朗。按自然法则,高衙内绝无胜算的可能,他不论在人品、能力诸多方面,都远远不是林冲的对手。但是,经小人富安一分析,他才发现,原来他拥有战无不胜的绝对优势,这优势就是他是太尉的养子。所以,把权力这一社会性的因素一加进去,林冲拥有的那一切,瞬问就变得毫无分量,化为乌有,他的优势几乎一下子就蒸发了,而高衙内,却可以得意地奸笑着,为所欲为。
可见,富安的可怕,是因为他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权力。而且他还能充分地利用权力。
接下来,富安给高衙内献上了一条计,富安对衙内说“你们高家门下知心腹的陆虞侯陆谦,他和株冲最好。明日衙内躲在陆虞侯楼上深阁,摆下些酒食,却叫陆谦去林冲家,把林冲带到别处吃酒。小闲便去他家对林冲娘子说道你丈夫和陆谦吃酒,一时重气,闷倒在楼上,叫娘子快去看哩。赚得她来到楼上。妇人家水性,见衙内这般风流人物,再着些甜话儿调和她,不由她不肯。小闲这一计如何?”
这个计划能否付诸实施,关键是陆虞侯。他是林冲的好朋友,只有他才可以骗出林冲,但正由于他是林冲的好朋友,他应该不会如此谋害林冲。
但陆虞侯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听从了富安。
读《水浒》至此,几乎让我们绝望于人性。
富安的计策中,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他对人性弱点的准确判断与利用,他为衙内所定的计策里。对陆谦的准确判断与利用,是他的最高明之处。
但是,富安的这条计里,还涉及到对另一个人的品性判断。这个人就是株冲的老婆。把林冲老婆骗到陆谦家以后,林冲老婆愿意不愿意。便成了一个关键。而富安同样十分有把握“妇人家水性,见了衙内这般风流人物,再着些甜话儿调和她,不由她不肯。”
可是,林冲的老婆还就是不肯,哪怕你衙内长得如何风流。嘴如何甜蜜,如何软硬兼施,林娘子就是不从,直到等到林冲赶到。
她当然不是铁石人,但她还真的比铁石人还坚贞,让衙内束手无策。
可见,富安对小人的判断完全正确,对女人的判断却完全胡扯。林娘予以她自己的坚贞。挽救了所有女人的清誉,清算了富安对女性的侮辱和污蔑。
是的,人性有弱点,但人性也有优点。小人之所以常常成功,是因为他们特别能利用人的弱点。但小人最终必将失败,那是因为人性中还有优点。
林娘子保住了自己的贞操,也保护了我们对于人性的信心。
富安的计策,成于人性的缺点,却最终失败于人性的优点。
小玉是一只狐狸,但她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她修行了千年,可以凭千年的修行变成人。但小玉知道,仅仅靠千年的修行是不够的。千年的修行可以让她变成人的样子,但绝不能变成真正的人,只有弄一张人皮来披在身上,才可以成为真正的人。可是小玉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事,因此,她一直没有弄到一张人皮。
小玉常常去集市,看哪里可以弄到人皮。小玉在集市上遇到了一个书生,她喜欢上了书生。小玉跟踪书生,知道他独自住在密林中的草屋里。书生刻苦读书,希望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小玉决定成全书生。
每天,书生在书房看书,小玉就在厨房为他准备饭菜。当然,小玉做好饭菜后就悄悄离开,躲在了一边。书生饿了,进了厨房,看到早已备好的饭菜,万分惊喜。书生赶紧吃饭,笑容满面:“真好吃!”看到书生快乐,还称好吃,躲在一边的小玉也非常快乐。
此后的每天,小玉都悄悄为书生准备饭菜。有一天,书生突然闯进了厨房,看到了小玉,书生上前拉住小玉的手说:“谢谢你!”小玉被书生逮住了,她红着脸告诉书生,她无家可归,见这里有座房子,就在这里住了下来,知道这是书生家,无以为报,于是便天天为他准备饭菜。书生收留了小玉。此后,小玉不再躲躲藏藏,她大大方方为书生洗衣做饭。
日久生情,书生喜欢上了小玉,说等他考取功名,就娶她为妻。小玉非常高兴,照顾书生更是无微不至。
书生的努力终于换取了功名,他考上了状元。小玉非常高兴,她等待书生娶她为妻。可是,小玉也愁,她没有人皮,她不是真正的人。书生是人啊,他真的愿意娶她吗?
这天,书生见小玉愁眉不展,便问她怎么了。小玉吞吞吐吐,最终她告诉了书生实情,她是一只狐狸,她需要一张人皮,才能成为真正的人。书生笑着说:“这很好办,你就放心吧,今晚我就去为你弄一张人皮。”
深夜,书生果然为小玉弄回来一张人皮。小玉问书生是从哪里弄来的人皮,书生笑着说:“这是公主的人皮,你披上她的人皮,你就会成为公主!”小玉大吃一惊:“你杀了公主?”书生点着头说:“要她的人皮,当然就得杀了她!你快披上这人皮吧!”
小玉问书生为什么要给她弄公主的人皮。书生笑着告诉小玉,弄来公主的人皮,她就可以做公主。公主即将选驸马,他正愁做不成驸马,这下好了,她成为了公主,到时候,她就选他。这样,他不但能跟她成亲,也得到了公主,还能跟皇上扯上关系,将来前途无量,这可是一举三得。书生非常得意,他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果然,小玉称赞道:“你想得真周到!”小玉然后让书生出去,说她要披人皮。书生笑着说:“我等你!”书生笑着出了门。书生想等会儿他就拥有公主了,不由喜形于色。
书生在门外等了好半天,小玉也没有开门。书生等不及了,破门而入。书生呆了,屋里没了小玉,只见公主的人皮完好地放在桌上。“小玉,小玉!”书生急得大喊。书生发现窗子上有足迹。书生叹息,知道小玉走了。书生哼了一声:“真不识好歹!给你人皮你不要!这公主的人皮,多珍贵啊!多少人想当公主啊!”
书生想小玉走了,不如他暂时扮演一下公主,去讨皇上的喜欢。书生脱了衣服,脱下了人皮,书生变成了一只狼。书生怎么会是狼呢?书生就是一只狼,他是小玉的师兄,他也修行了千年。他杀了书生,披上书生的人皮,就变成了书生。
狼拿起了公主的人皮,从人皮里掉出一张纸条。狼抓住纸条,上面写着:
师兄:我以为你披上了人皮,就变成了真正的人,就会一心向善,造福他人。可是没想到,你还是一只狼。你真让我失望!
原来,小玉早就知道书生是狼,她一直喜欢狼,所以才帮助狼考取功名。没想到,成为了书生的狼,还要杀人,还要利用她,让她失望至极,所以她不辞而别。狼看完纸条,将公主的人皮往身上披,可是人皮却怎么也不能与他的身体粘连。狼想,难道我变不成女人?狼只好放下公主的人皮,拿书生的人皮往身上披。怪了,书生的人皮也不能与他的身体粘连。狼急了,连披了好几次,还使劲将人皮往身体上按,可人皮就是不能粘连他的身体。
狼这才明白,他只有一次做人的机会。狼沮丧地放下书生的人皮,穿上衣服,赶紧溜出了京城。
宋朝高宗年间,每年九月初八,是柳叶镇的陀螺节。
可是这年,眼看要到陀螺节的时候,却传出了风声:本届陀螺大赛取消了。得知此消息,不少人前往陀螺会长柳无量家,质问为何无端取消大赛。要知道,陀螺节自举办以来,数十年间从没中断过。
人们不由想到,柳无量宣布取消本年度大赛,一定是为了他的儿子,去年的金陀螺得奖者柳成林。前不久柳成林骑马摔下来,摔折了胳膊。想必,柳无量是怕金陀螺落到别人之手,才顺延到下年的,到时他儿子柳成林的胜算肯定大些。
人们都愤愤不平,而最气愤的是张远望。去年大赛,他和柳成林是最后的冠军争夺者,得知柳成林胳膊受伤,张远望觉得今年的金陀螺非自己莫属,谁料柳无量却宣布取消比赛。张远望咽不下这口气,便去找柳无量讨个说法。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取消大赛?”张远望咄咄地问。
柳无量支吾了一会儿,才回答:“我请卦师算过了,今年九月初八不吉利,会出现死陀螺,所以取消,来年一起举办。”
死陀螺就是陀螺在飞速旋转时,突然静止不动,也不倒下。死陀螺代表时运不济,这是商人们都不愿看到的场面。一直以来,死陀螺都是开玩笑地在嘴上说说,因为一个正在飞速旋转的陀螺,怎么可能说停下就冷不丁停下呢。
因此,张远望听了这话,冷笑了声:“来年?就算今年九月初八不吉利,九月初九、九月初十总可以吧,为何非要等到来年?”
可柳无量只是反反复复地说不吉利,其他也不多说。张远望只能悻悻地走了,临走不忘丢下句话:“司马昭之心!”
次日早上,柳无量就被儿子柳成林发现被人割了喉!官府很快来人查,最后将张远望缉拿归案。
据张远望招供:由于对柳无量取消陀螺大赛感到愤懑,晚上他潜入柳家,要挟柳无量不得取消陀螺大赛,可被对方猜出了他的身份,还张嘴欲喊,于是他干脆割断了柳无量的喉管。
正是秋后时节,此案张榜之后,再过几日,张远望就要问斩。
这天,一行官府中人来到柳叶镇,吊唁了柳无量后,称宫中也知道了柳叶镇的此等盛事,特遣他们来看看今年的陀螺大赛如何举办,到时宫里也会派人来同乐。
闻听此言,陀螺会的人不知如何是好,都把目光投向了柳成林。柳成林说:“家父遇害前,已宣告取消了本届大赛!”
一名身材粗壮的官府中人听后,摇了摇头:“这样有些不大合适,陀螺节已连续举办多年,说取消就取消,对名望会有影响!”
“可是家父生前请卦师算过,本届陀螺节若举办,会出现死陀螺,这可是商贾们不愿看到的。”
那官府中人说:“卦语岂能当真,还是按期举办陀螺大赛吧!”
“可是——”柳成林还想再说点啥,却被对方摆手止住了。
那官府中人说:“放心,若真有死陀螺,由本官赔偿好了。”
由于官府参与进来,陀螺节筹备工作又照常进行。
只是,埋葬父亲之后,柳成林一头闷在家里不出来了。转眼,九月初八到了,柳成林到了赛场,一位官员从马车里钻出来,指向那身材粗壮的官府中人说:“这位是金国派来的使者,自幼爱玩陀螺,今天特意来与各位切磋一下!”
柳成林听后,心里猛地一“咯噔”:原来此人竟是金国使者。
大赛开始了,依照规则,陀螺手抽动陀螺旋转的时间越久,抽赶陀螺的花样越多,越是能获胜。
几番分组比赛下来,金国使者以高超的技艺获胜了。
眼看就要公布大赛结果,金国使者却摇着头说:“据我所知去年大赛的高手一个是柳成林,一个叫张远望,如果不能和他们同台竞技,就算不得赢了比赛!”
金国使者看了看柳成林还贴着膏药的胳膊,不无遗憾地说:“既然柳先生因伤不能同台竞技,万望能将张远望请来比试一场。”
闻听此言,那些官府人员略有迟疑地对金国使者说:“请使者大人稍等,吾等这就去请!”
不消半个时辰,身着囚衣的张远望被带到了场上。张远望扬了扬空空的手,说:“既是比拼,连个家伙儿都没有,怎么比?”
在聊城堠堌镇西边,过去有座很大的寺院。不料在香火鼎盛之时,突遭一场大火,这寺院竟顿时成了一片废墟。寺内的和尚各奔了前程,唯有守门僧悟常恋此故地,住进了镇东关天齐庙内。
不久,有个姓呼的老人,带着子孙来到这寺院废墟上,用破砖烂瓦,建起一座陋室,安下身来。这姓呼的老人虽住处简陋,家境单薄,却十分乐善好施,并且稍通仙术,常为人除病消灾,急人所难,所以慢慢地人们就称他为呼仙了。每逢人们家中有了病人,只要送上份供品纸香,便可得到一付灵丹妙药;每逢人们遇上红白喜事,借不到桌椅板凳时,只要头天向呼仙打个招呼,当天夜里就会按你所求,借到成套桌椅板凳。一时节,周围的百姓向呼仙拜求者络绎不绝。
悟常对此看在眼里,却气在心上。不由得暗暗寻思:寺院未毁前,香火如此盛旺,俺是何等享受?如今寺院毁了,却让这老鬼仙老儿占地兴旺起来,岂不灭了我佛门的名声?不行,我要设法整治于他。于是,等到镇上逢集的头天早上,他便装扮成俗民,也来到呼家,要求借迹套桌椅。夜黑,果见几套桌椅如数摆列到了一旁。他便吆喝同来的痞赖,如数搬运到集市之上,洋洋自得地高声叫卖起来。人们见到这众多的精美桌椅,均知非这贫僧所有,怕购之涉嫌,所以尽管价格十分便宜,观者甚多,但却无人敢买。
临到中午,忽一中年模样的人,来此说道:“卖货人,这家具我全要了,不知售价多少?”悟常见来人穿戴似富户人家,遂说道:“这些家具都是上乘之物,每件售银十两;念你全要,就让你一成,给四百五十两银子也就是了。”
那人也不还价,将手中包儿往桌上一倾,倒出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悟常一称,不多不少正好四百五十两,众人无不惊奇。悟常高兴地正欲把银子收起,忽然起了一阵旋风,只刮得飞砂走石,天忽地暗,目不能睁。待风沙过后,众人看时,只见家具全成了一堆高梁秸秆,悟常拥抱的银两,都变成了驴粪蛋儿。家具和购买人,全无影无踪了。
悟常被羞得无地自容,值得暗暗叫苦。他自知这全系呼仙老儿所为,心中更积了一层仇恨。这日,他趁天黑,独自来到寺院废墟的旁边,见呼仙正坐在一块石板上,面向着镇子,见他走来,呼仙却旁若无人的说道:“出家之人,竟然变成了骗财取利之徒,真是丢尽了佛门的脸面,可羞!可叹!”悟常听了,知道是羞骂自己,虽然气恼不过,可怕呼仙索要借物,只好羞愧地离去。
后来悟常每去镇西,均见呼仙坐此,嘲笑于他,心中气恼不过,便暗暗产生了要惩治呼仙的邪念。这天傍黑,悟常趁呼仙来到之前,将熬好的一碗鳔胶,暗暗地倒在那石板上,远远藏起观望。一霎,那呼仙来到石板前,刚一落座,只听说了声“不好”,便赶紧抽身走了。
悟常见此,甚觉得计;忙趋前瞧时,只见石板上斑斑血迹,粘着几撮狐狸毛,旁边还留着一洼尿迹,臊气冲天。悟常被这臊气一熏,顿觉头昏脑胀,眼前发黑,扑通栽倒在地,左眼被溅进了一些尿液;待他挣扎起来,只觉左眼疼痛,如物遮瞳,竟变成“独眼龙”了。
悟常惩人害己,弄瞎了一只眼睛,也不好对人细讲,只得吃了哑巴亏。这日,他闻听镇上一求药人说:“呼仙明日要远出探亲,有事不好再求了。”他心中不禁大喜。夜里,他饱餐一顿,拿起禅杖,便向呼家奔去。来到小屋门前,一脚踢翻了香炉、供品,接着又撞开了呼家小屋的大门,不料屋中突然窜出十几只小狐狸,对其张牙舞爪,似对其撞门大有作怒之状。悟常一见,遂抡杖就打,当场击杀两只。
这时,忽然屋内走出一人,怒喝道:“我家并没有得罪于你,为何夜间撞我家门,来此行凶?”悟常一看,他正是那日集市上购买家具戏他之人,心中更是发火,说道:“你这群狐妖,占我佛地,迷惑众人,前又戏害于我,俺怎能容你!”说完,抡起禅杖就打。可这人既不惊慌,也不还手,却报善躲避。悟常打东他躲在西;悟常打西他躲在东,追打多时,不仅没有伤着这人半根毫毛,却累得悟常浑身流尽了汗水。这时,那群小狐狸却趁机尖叫着围攻上来。悟常一看慌了神儿,遂收杖欲走。不料这人照着悟常脊背伸手一抓,悟常感到一阵剧疼,便飞也似地逃去。
悟常回到庙里,仍觉得脊背如火烧燎,脱衣一摸,方知被抓了个大血口子。不几天化脓成疮,竟正日流脓淌血不止。
看看快到了七月十五日。悟常想,我几次想惩呼仙,结果反被其害,看来我自力难胜。听说关帝每年七月十五日,要显灵一次,我不妨求助神力把他除掉。于是这天他揣了香烛火纸,到了镇南关帝庙内。点上香烛,烧化了火纸,双膝跪在地上,便哭求关帝显灵相助。庙中道人见悟常如此伤心,便对悟常道:“你若求神相助,你从关帝身上取下一块黄绫,到七月十五向空中一摇,就可招来雷电、风雨,可将那大小狐狸个个击毙。”悟常照其所言,从关帝身上取下黄绫一块,回到住处,就只等吉日了。
七月十五日到了。悟常见这日万里无云,心中甚是不快。他拿着黄绫,来到寺院废墟跟前,向空中一摇,只见晴空之上,顿时集聚一片乌云,接着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阵急似一阵。
这时,镇上百姓正在田间耕作,见呼家房上忽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别处却依然赤日当空,都甚感奇怪!再仔细一看,只见那悟常却在呼家屋前手摇黄绫,仰天大笑。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是悟常借助神灵来报私仇;又见呼家房门大开,一群大小狐狸纷纷跑出,忽然又一个炸雷,几只小狐狸当即被击毙在地,悟常却发出哈哈的笑声。人们见此情景,想起呼仙平时济贫乐善的好处,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工具,向遇难的狐狸跑去,众狐狸见众人前来搭救,一齐跪地相谢。说也奇怪,当众人赶至近前,风雨雷电顿然消止,天空又晴朗如初了。
悟常见百姓冲了神法,心中十分恼怒,向众人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庸人,为何见怜这些狐妖,而与俺佛门作对?”一位老者说道:“呼仙至此,一向施善积德于众人,他们有何不好?你为啥一再与他们作对,肆意加害他们?”悟常道:“他们施善于人,全市惑人迷众,只有佛门才真正是大慈大悲,济世于人的!”老者道:“既然如此,请问你这佛门弟子,这些年月,为百姓作了几件好事?”悟常被问得哑口无言,可他仍不甘心,趁大家不在意,抡起禅杖,便向一额有白毛的狐狸打去。这狐狸早有戒备,身子一纵,却迎面向悟常扑来。悟常躲闪不及,脸上被抓出数道伤痕。悟常反手又欲扑打,老狐狸一声鸣叫,率领众狐向南飞奔而去。大家见此发出一阵笑声,无不斥骂悟常是罪有应得。
悟常回至庙中,心中觉得甚是窝囊。他躺也不宁,坐又不安,只觉得身上一阵奇痒;脱衣一看,原来身上起满了红赤斑疹。他越痒越搔,越搔又越痒,不一阵把全身搔得如同烂梨,血流不止。不几日,身上全已溃烂,无药可治,眼巴巴地被痛痒而死。
清代咸丰年间,一个农民遭天灾人祸,在家难以度日,只得外出讨饭。几个月之后,流浪到湖北,在武昌街头乞讨糊口。
到了秋天收割之际,他在田间捉了十几只蝈蝈儿叫卖街头。走着走着,碰上四个阔家子弟,看到这人卖的蝈蝈儿,喜上心头,围着想买,但又不愿给钱。这人靠卖蝈蝈儿的钱糊口,怎能舍得叫人白白抢走呢。三说两说,争吵起来,一争吵,不免动手抬脚,围着看的人虽多,却无一人出面评理。双方拉拉扯扯成了官司。
真是巧,武昌道台正是这人的乡邻王东槐。王东槐祖籍滕县望家乡盖村,出身清贫,自幼苦读,后来考取翰林,曾教过咸丰皇帝。王东槐为民除害,为国除奸,本参亲洋派的首领穆彰阿,得罪了皇帝,由京理大臣降为武昌道。王东槐升堂细问,得知卖蝈蝈的是自己的乡邻。便灵机一动,声威满堂地问这人:"你这乡民为何给这四个少爷争吵相斗?如不实讲,定动大刑。"这人向前跪半步说:"小人在街头卖给这几位少爷十几个山草驴(蝈蝈),他们不给钱硬抢,请老爷明察。"王东槐将惊堂木猛拍一下,高声喝道:"被告听真,你们是不是想买山草驴?"
几个阔家子弟异口同声地说:"是,老爷"。王东槐紧接着问:"是否给钱?"阔家子弟说:"未曾给钱"。王东槐怒不可遏地说:"买驴付钱,理所当然,驴子按匹付钱,限期一天交齐。"几个阔家少爷,跪爬半步,头一磕到地:"老爷,小人冤枉。"王东槐再一次猛拍惊堂木:"买物交钱,理所当然,所谓冤枉,无非在街上乡民打了你们几下,虽没伤筋动骨,亦是对人身的侵犯,理应处罚。"说着挥笔批示:"驴钱当日交齐。卖驴者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国法难容,充军至荒凉边远之域的黑风口,龙马道。明日一早由官军一百名押送,风雨不阻,违者治罪。"一声"退堂",众人散去。几个买山草驴的少爷,亲眼看到乞者治充军之罪,再也不为把蝈蝈儿当毛驴来卖鸣冤叫屈,只得怏怏而退。
这黑风口、龙马道,所处何地?凡邹、滕一带人无不知晓,黑风口、龙马道都是凫山山脉的山口要道,即在这人的村庄附近。
武昌道台把这人判充军之罪,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压服买蝈蝈儿阔家子弟的屈。二是道路不宁,携带重资,跋泼千里,不但金银会遭劫,连性命也难保住。名是押送充军,实为护送乡邻回家。
这人安全回到家,用卖蝈蝈儿的钱,置田建房,过上了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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